她还年轻,天赋还强,就算没有光雨,以后的成就也不会低;身体的疲惫她可以自己恢复;身体的伤痛她可以自己治愈。
月桂花雨对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但对那些穷苦人民来说,也许能救他们的命。
蒂维娜的目光从街边倒地的人群中一扫而过。
有相当一部分人躺倒在街上,面色潮红,一看就是生了重病,但在光雨的滋润下,他们的脸色渐渐向正常情况下恢复,显而易见,他们正在康复。
斐切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微微一动。
他可能知道为什么以前的自己也会对她格外优待了。
斐切尔想到了自己昨晚做的一个梦。
他这段时间做梦总是很频繁。
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些无意义的画面。
天地灰蒙蒙的一片,除了他,几乎没有任何生物。
在寂静的黑暗中,他格格不入,周身总是亮着柔和的白金色光芒,亮到灼眼。
这道光芒让另一个人非常不喜。
斐切尔听到“自己”喊他“塞恩”。
不,说是“他”并不准确,【塞恩】是个看不出性别的人,和当时的“自己”一样。
他们是两个怪胎,从诞生的一刻起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敌人,但又不得不孤独地相互陪伴。
【塞恩】是个很烦的人,祂总是叨叨叨,念得斐切尔头疼,每当这时,他的杀意都会暴涨。
直到后来,大陆上诞生出了别的生灵,这个烦人精才终于不再总是打扰他,而是去骚扰别人了。
用祂的话来说,是“发展信徒”。
斐切尔想,发展信徒有什么好玩的,那么无聊,那些人蠢笨而愚昧,没意思透了。
但后来,他遇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一个饥寒交迫的寒冬。
塞恩趁着这个机会大肆收信徒,还一直挑衅斐切尔。
于是斐切尔也来到大陆,想看看能不能遇到能让他满意的信徒。
在万千人中,他遇见了一个很特别的姑娘。
这是一座荒凉的城镇,因为在边境,且临着沙漠,人口并不多,但魔兽却极多。
斐切尔到达这座城镇的时候,这个城镇的居民正在奋力抵抗魔兽。
“火炮!”站在城墙最中央的女人高声厉喝,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城民行动,“不够!再运三架上来!”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作战服,硬质的布料贴合在身上,仍能看出窈窕的曲线,即使在风沙中,那张脸依旧瞩目,银色长发扎成一束高马尾绑在脑后,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摆。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对她投以猥。亵、狎。昵视线,所有人都尊敬地看着她,执行着她的命令。
灿金色的瞳孔就像是永远燃烧的火炬一样,指引着人们的行动。
斐切尔站在远处的高坡上,平静地透过万千魔兽大军,遥遥望着她。
女人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她还在忙着统筹城防。
不断有魔兽突破重重防线爬到城墙上,然后被她一剑挑了下去。
女人手里拿着一柄长剑,材质虽不算顶尖,也十分不错了,但在频繁的作战中,剑身已有多处磨损。
她的手上、身上、脸颊上都是血迹,不止有魔兽的,也有她自己的。
身为一个普通人,能和这些穷凶极恶的魔兽缠斗这么长时间,已然出乎他的意料。
到后来,火。药不够了,她便身先士卒,冲在了对战的第一线,宽阔的重剑狠狠从魔兽的头颅贯穿而下,带起溅射的血迹。魔兽的利爪划破了她的作战服,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她只是身体颤了颤,便咬牙忍着,强行斩向魔兽,以一种要和它同归于尽的姿态斩灭了它。
等兽潮终于退去,城墙上再也没有能站起来的人了。
就连这个女人,也只是靠在墙边,急促地喘。息着,身体持续颤抖,不断有血液从伤口处涌出,打湿了纱布,但女人似乎已经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她眼皮阖着,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轻微起伏,几乎要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旁边有人挣扎着爬过来,想给她换药、换纱布,在靠近的瞬间,她睁开了眼睛,虚弱地用气音道:“先……去给其他伤员……换,我……咳……还能撑住。”
那人眼眶红了:“可是领主您的伤……”
女人冷淡地下令:“去执行。”
她平时显然积威很深,斐切尔看到那人踌躇片刻后,还是没能顶住她的眼神威压,先去治疗别的伤员了,但……
他的眼光移到女人腹部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这么严重的伤,如果再不及时救治,她一定会死。
不过这样的偏城,有没有能治疗她的药物都不好说。
心念电转间,斐切尔做下了决定。
他破开空间,在瞬息之间就到了这座城。
城内除了老幼,几乎没有还能站起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