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習赶紧追了上去,拉住了她。
孟筂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说:“你看不出吗?她只是想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达到她的目的!”
面对着她的怒火,沈延習的脸色仍是平静,轻轻的说:“是,我知道她是在借此威胁孟叔叔。但现在事情闹得很大,有人报了警,电视台也到了,万一她要是下不来台真跳了那怎么办?阿筂,我知道你很委屈,但事情到了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疲倦,“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真出了事,孟叔叔以后会怎样?他在社会上会受到无数的谴责,甚至有可能会连事业都毁掉。阿筂,撇开谭音不谈,你忍心看到孟叔叔后半辈子陷入无尽的痛苦中吗?”
人都只会同情弱者。如果谭音真的带着孩子从楼上跳了下去,不光是她的父亲,恐怕连她也会受到牵连。刀子没落到别人身上别人不会知道痛,知情或是不知情的人都只会站在道德的最高点谩骂指责。
孟筂呆呆的站着,她厌恶那个女人,恨那个女人,她可以漠视她的生死,但却不能看着她父亲的后半辈子被毁掉。
她没有再说话,随着沈延習走往车边上了车。
赶过去的路上沈延習的电话时不时都在响起,都是问他到哪儿了。他接起回答,时不时的侧头担忧的去看副驾驶座的孟筂,她从上车起就没再说过话,一直侧头看着窗外,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甭说是她,就连他也觉得憋屈。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一旦处理不好,她也会被卷进去。而且,她一直都是善良的,小狗小猫受伤也会心疼,更别提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了。现在在气头上她可以做到心如铁石,可如果真的出了事,她这辈子恐怕都会在后悔和自责中渡过。
他的心里沉甸甸,伸出手,紧紧的握了握孟筂的手。
天空中突然有雨滴掉落了下来,打在车身上噼里啪啦作响。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车中安静极了。
车子一路疾驰着,到达小区外边儿,离得远远的,就能看见那栋灯火通明的楼以及不惧下雨围观的人群。
沈延習停了车,连雨伞也来不及找一边喊着麻烦让让,一边拉着孟筂往围观人群里挤。两人还未挤到里边儿去,前边儿就传来了一阵大喊声,“下来了下来了,人下来。”
两人一同往楼顶处看去,几十层高的大楼,在黑漆漆下着雨的夜晚,只能看见楼顶昏黄的灯光以及模糊不清的人影。但无疑,听到人已经下来,沈延習大大的松了口气儿。他下意识的侧头去看一旁的孟筂,她一张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颤抖着的手泄露了她的内心。
他更是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没有再继续待下去,拉着她回了车里。
这场闹剧因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就那么结束,不知道是谁给沈延習打了电话,他简单的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他很快发动车子离开,想同孟筂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孟筂是庆幸这场雨来的及时,她完全不愿意去看到谭音那张脸,如果再让她说些假惺惺的话,她怕自己会呕吐出来。
雨不算小,两人的衣服都有些湿了。快要到学校时沈延習停了车,去药店买了预防感冒的药,递给孟筂,说:“回去先吃了药再睡,别感冒了。”
孟筂点点头,挤出了笑容来说了句谢谢。
她在回程的路上更是异常沉默,沈延習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过手抱了抱她。突然问道:“要不要去喝一杯?”
他知道她的心情一定不会好。
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去酒吧,孟筂并不喜欢热闹的,但今晚劲爆的音乐让她那紧绷过头了的神经松懈下来,端起酒保送过来待到酒一饮而尽。
她已不愿意关心她的父亲后续会怎么处理今天的事儿,谭音得逞了一次,如果达不到目的,后续将有无数次,但那些都同她无关。她像一只鸵鸟似的缩在羽翼之中,连想也不愿意想。
她只知道一杯杯的喝着酒,到了后边儿脑子昏沉了起来,沈延習的脸似是同沈子业重叠在了一起,她低低的呢喃着他的名字,双手环住他的腰,就那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第二天是在头痛欲裂中醒来的,睁开眼,周遭是熟悉的。她起先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子啊爬起来时才发现不对劲,她竟然是在沈子业的卧室里。
她一下子乱了起来,她昨晚明明是和沈延習在一起的,怎么会到这儿来了。她努力的去回想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不再为难自己,下了床走往外边儿。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客厅里沈子业正在处理工作,听到声音头也没抬,问道:“醒了?”
孟筂心虚得很,讪讪的嗯了一声,想问她怎么会在他这边,但又没能开得了口。
沈子业处理完手里的工作,这才抬腕看了看时间,看了她一眼,说道:“去洗漱吧,买了早餐,待会儿冷了。”
孟筂如逢大赦,赶紧的去洗漱去了。趁着洗漱的时间,她想找出自己的手机来给沈延習打电话,询问昨晚是怎么回事,但她的手机也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怎么都找不到。
磨磨蹭蹭的洗漱好出去,沈子业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孟筂坐了下来,默默的吃起了早餐来。
但昨晚的酒喝多了,她这会儿完全没有胃口,恹恹的吃着碗里的粥。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沈子业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孟筂气短得很,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的咬着嘴唇。
她心里惴惴不安,本以为是会被沈子业给训斥一顿的。但却没有,他竟然只淡淡的说了句下次别喝那么多酒就将这事儿给带了过去。
孟筂悄悄的松了口气儿,吃过早餐后赶紧的抢先收拾了桌子。将事儿做完了后才讪讪的问沈子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沈子业言简意赅,见她的脸色不好,说:“不舒服就去再睡会儿。”
孟筂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却没动,就在他的身边坐着,看着他处理工作。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摸了摸鼻子问道:“我怎么会到这儿来了?”
沈子业从文件上移开视线,抬头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问沈延習去。”他指了指她那被搁在一旁的手机,只是这时候早已经关机。
孟筂的胃不舒服,精神也不济,但不肯回卧室去睡觉,于是就在沙发上窝着。沈子业任由着她,只是在她睡熟后给她盖上了一床毯子,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
孟筂睡到一点多才醒来,她在沈子业身边总是能睡得很沉。彼时沈子业已经没在处理工作了,而是站在阳台上,声音偶尔会传入室内。
外边儿阴沉沉的,她坐着发了会儿呆,这才起身去洗了一把冷水脸。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晚的事儿来。她没有多呆,很快便往外边儿去了。
“还难受吗?”沈子业打完电话回来,开口问道。
“好多了。”孟筂回答。
明明是那么想见到他的,但这会儿她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一切都是源于她昨晚喝了个烂醉断了片儿。她索性逃避到底,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回学校去了。”
沈子业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要笑不笑的扫了她一眼,说道:“现在回去干什么?我要出去一趟,老实呆着等我回来再送你回去。”
他很快就出了门,门关上的那一刻孟筂马上就拿了自己的手机给沈延習打电话。
沈延習好会儿才接起电话来,好像还没睡醒,声音迷迷蒙蒙的,叫了一声阿筂,问道:“怎么了?”
他竟然还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