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幸福,我很欣慰。
二十六岁那年,我哥哥被萧斯伯一枪毙命,阿南被他抓走,我在深夜偷偷一个人烧了我哥哥的尸体,带着骨灰,连哭都不敢哭,晚上还要回到岗位,阿德看着我通红的眼,诧异问我一句:「失恋了啊?」
二十七岁那年,阿南已经接受过第一场手术恢复了记忆,她身边最少时也有十二个保镖,我没办法救她。
就这样到了她接受第二场手术摘除额叶的时候,因为疯狂挣扎,四肢被固定的绷带磨得鲜血淋漓,我隔着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和她四目相对,她突然停止了所有挣扎,眼睛一眨,眼泪就那样一滴一滴流出来了。
我怕被人发现,所以将手按在玻璃窗上,无声地唤她:「等我。」
她没等到我,她想为我哥哥报仇,行刺萧斯伯失败后她被迫接受了第三次手术,我当时刚好被安排看护她,在深夜她清醒过来,我走到她床边,握着她的手低低地唤:「阿南阿南。」
她眼神陌生、茫然地望着我,过了很久很久,她才不确定地唤:「阿……阿北?」
每次她动完手术我都要这样唤一唤她,直到第34场手术后,无论我握着她的手怎么哭,怎么喊,她都冷漠无神、无动于衷地望着我,我才终于开始绝望。
二十八岁那年,我申请调到阿南的身边,阿德知道后骂我是不是疯了,他说:「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别看他现在为个女人这么大张旗鼓,新鲜劲能有多久?等他没有新鲜感了,你看护个女人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我置若罔闻,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到她的身边保护她。
二十九岁那年,我哥哥忌日,我摆了三罐啤酒,那个时候监督她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我第一次放任自己喝醉,我和她说了很多。
说我哥哥,说我们小时候,但是无论我说了多少,她只会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说「萧斯伯」这三个字。
我嚎啕大哭,哭完撩起袖子把眼泪擦干,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不是阿南。
我打消了带她逃走的念头,我想,逃走有什么意思,我哥和阿南都已经不在了,但是仇还在,我哥的死,阿南遭受的这些羞辱痛苦和折磨。
总得报回来才行啊……
但是你们知道,萧斯伯自幼学习拳击、八极拳、散打、柔术、通背拳和马伽术……更别提身边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保镖,我是打不过他的,也偷袭不了他。
所以就要找一个最恰当……最恰当的时机。
我在赌。
很多年以前,我和我哥找一具假尸瞒天过海,萧斯伯为那个假尸举办盛大的葬礼,最后无人时,我隐藏在灌木丛中,看见他脸色苍白,低头吻上那个漆黑的墓碑。
让萧斯伯心神不安,让我能靠近他,让我能得手,阿南一颗颗喝下那些药的时候,我含笑握着她的手,低头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我说:「阿南,保佑我们能赌赢。」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我就当她答应了。
你瞧,我们赌了这么多次都满盘皆输,命运不眷顾只能认命,但到底它不曾抛弃过我们。
这不就……赌赢了一次吗?赢这一次就够了。
萧斯伯,这个张扬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捂着喉咙不断渗出的血,高大的身躯顺着墙滑跪在地,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偏头望着床上的阿南。
门外的保镖终于发现端倪,嘈杂的慌乱,我满不在乎地也偏头看向阿南。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嘴角噙着笑,无数红点对准我的身体,我听见「砰、砰、砰——」不断响起的枪声,痛意在四肢百骸一点点蔓延至神经深处。
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很久以前,忘记出什么任务了,我在市区开了枪。
那段时间正逢严打,阿南偷偷抱怨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搞定市长让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我问她怎么解决的,她忍了忍,忍不住笑了,说:「不过有人违纪放了点鞭炮,按城市管理规定,行政处罚点钱就行了。」
我也哈哈大笑起来。
阿南曾经说,我们是相辅相成的,有她就有我,她永远不会抛弃我的。
我想说,我也是,我也永远不会抛弃她。
(全文完)
作者:纸醉金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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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随风起:与你的黄昏与四季
暮山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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