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
「最近工作太累了。」我并不想多做解释,更不想质问他为什么不记得我的生日。
反正一贯如此。
「你今天几点出去?」我的嘴比脑子反应更快。
他张了张嘴,好像有话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我去楼下买了早餐,吃饭时他撒娇的吐槽楼下豆浆兑水太多,太甜。
他喜欢喝现磨的豆浆,厌恶一切甜食,特别爱吃辣,这些我早已烂熟于心,可现在我不想迁就了。
吃完早餐,王卓然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我在房间整理他的衣服和包包,无意中一个重物掉到床上。
是一瓶芦丹氏的柏林少女。
喜欢这么辛辣玫瑰味儿香水的人我只认识一个——程梓晗。
我默不吭声的把香水装回包里,若无其事整理房间。
王卓然走进来,倚在衣柜上,我没抬头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卧室内,衣物上的细小尘埃浮游在光线中摇摇晃晃,无人说话。
气压逐渐低沉,他似是无法忍耐,走上前,一把抢过我手中叠了一半的衣服,摔到地上,看我抬起头,他忽而泄了气,有些局促的解释:「你以前话很多的。」
他又记错了,我这么自卑的人一直是沉默寡言,只不过为了让他觉得和我在一起不无聊,才会逼着自己找话题聊,后来在一起后,我更是大事小事都想同他。
被他提醒,我才惊觉我确实已经失去了欲,好像是上次我加班回家跟他说好像有人跟着我,他回了一个「哦」,也可能是那次有人匿名送我一只猪的玩偶,我哭着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很忙……
记不清了。
「我们……」
他一把抱住我,头埋在我的颈窝打断了我想说的「分手吧」,能闻到发丝上玫瑰洗发露的味道。
「青青……」他话没说完,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身子陡然僵了起来。
我自觉从他怀里挣脱,走到客厅,贴心的关上房门。
他急匆匆的背着包走了,来电人是程梓晗。
5
其实不看来电显示我也知道是她。
包里的柏林少女,和今天的日期无不提醒着我今天是程梓晗生日。
所以一开始我就笃定他会出去。
果不其然。
说起来,我与程梓晗生日只差一天,可就一天之差就是天上地下。
这么多年,连我自己都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可程梓晗的生日,每一次都声势浩大。
那些声势浩大的记忆碎片铺天盖地将我淹没,好似真的回到了曾经的时光。
程梓晗第一次生日是在我们大二期间,王卓然提前整整十个月就拉着我四处找花圃,搬泥土。
拿他的话说我这一身肉都是他看护起来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所以我必须帮他搬泥土,抗花盆。
整整五百盆,都是程梓晗喜欢的玫瑰,整整五百盆,我来回跑了167次才一盆不落得搬到他专门租的房子里。
王卓然每天都要跑去看一眼,生怕他的花儿缺水了或者冻死了,比看他妈还上心。终于,在程梓涵生日前两天开花了,他开心得喊我一块去剪花。
我进去时,入目是一片鲜红,花香缭绕,我连忙将王卓然推出房子。
他有鼻炎,闻不得花香。
我拿起剪刀将玫瑰一枝一枝剪下来,他在门口大声喊:「青青,你丫可千万小心点,别剪坏我的花,诶呀,还是我来吧,你开门啊。」
他不是说,你小心点不要被扎到,而是说你小心点,别剪坏我的花。
我一边剪一边哭,不理会王卓然在外面跳脚,眼泪滴在玫瑰上,衬托得花更娇艳,就好像我和程梓晗,她在我就只能做脚底泥。
999朵玫瑰,王卓然不但给了程梓晗惊喜,还给全校提供了谈资。
人人提起他们,都会说一句般配和羡慕。
她第二次过生日时,更是盛大,全级的同学都来给即将远赴美国当模特的她送行。
我陪在默不作声的王卓然身边,看着程梓晗切下九层高的蛋糕分给大家,然后端着标有她名字的顶层蛋糕递给王卓然,她说对不起,我要去追梦了。
那晚她坐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王卓然捧着那块蛋糕坐在学校主楼下吃得嚎啕大哭。
他边吃边问我:「青青,我就这么不值钱吗?她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不,对我来说你就是天上的星星。
可这话我不能说出口,只能看着他吃了吐,吐了吃,然后和他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