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实在想这样也不是不行。”她叹息一声,完全?没给屈慈接话的机会,摆出一副非常大度的姿态,抄起桌上的刀甩了个漂亮的刀花,继续道,“我马上捅你一刀摔门而出回小楼去,你现在可以思?考解释的说辞了。”
正这么说着?,她起身,佯装要走。
又?被屈慈及时伸手扯住,稍稍用力,她顺势跌坐在他怀中。
崔迎之自然地将手搭到屈慈肩上,额贴着?额,鼻尖蹭着?鼻尖,呼吸都喷洒在面颊上。
她不知?道屈慈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事儿不放。就像她不会为?了先下手为?强就对没有参与到崔家血案里的崔路动手一样,不管是否出于主观意愿,可这事儿里头既然没有屈慈的手笔,她自然不会把屈慈当作报复的对象。
可是屈慈好像不那么想。
她最后?只好感叹着?道:“屈慈,我这个人不是很?看得懂眼色,你不直接说,我没法猜出来你心里在想什么。而且你有很?多事儿都不告诉我。”
屈慈贴了贴她的唇又?离开,却?说:“你也是。”
不管是崔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招致仇人买凶杀人,还是崔迎之为?何会选择销声匿迹于江湖且甘愿围困于小楼,又?或是崔迎之手腕上的伤到底从何而来。崔迎之一概没有提及过。
但是没关系。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耗着?。
唇瓣复又?相贴,撕咬,仿佛要将未能明说的都加诸于吻中,倾泻而出。
本就松垮的腰带不知?何时被解开,虚虚搭在腰间,仿佛下一瞬就要滑落到地上。
崔迎之推开他少许,咬住下唇,压抑着?喘息,声音也喑哑:“你身上还有伤。”
“不难受吗?”
她咬牙道:“我还没昏头,我能忍。”
屈慈将她抱起,往榻边走,说:“我没你清醒,我不行。”
帷幔落下,春芳尽掩,帐外的昏黄烛光也被一道遮住。
寒风呼啸的冬日,崔迎之却?仿佛坠身于火,热得发烫,薄汗满身。
左手被扣住动弹不得,右手又?使不出力,腰背也酸软,崔迎之只能趁着?间隙强压着?涩意碎语呜咽。
一会儿说:“凭什么只脱我一人的,不公平。”
一会儿又?说:“我白日才漱洗过,好麻烦的。”
最后?又?似实在撑不住般哭喊出声:“你以前明明不这样,特别?能忍。”
屈慈拿她没辙,埋首于她的颈侧,轻咬,低笑:“我以前也不是你姘头啊。”
“这身份,衣冠整齐地躺在一张榻上,多冒昧。”
他说罢,抽出手,也不管指尖粘腻,将崔迎之攥紧他臂膀的手引下,“差不多该可怜一下我了吧?”
崔迎之睁开眼,满面酡红,望着?透进帐中的细碎光点,想跑,又?没话找话说:“你不困吗?”
“方才还没睡够?”
……
崔迎之瘫软在浴桶中,伏着?桶壁,垂首埋在光洁的臂中,像跟蔫了的小趴菜。
屈慈搬了个小矮凳坐在一旁,把崔迎之那头本就没有干透又?浸湿的长发从水中捞起,打上皂角,揉搓,又?洗净,擦干,拿木簪盘起固定。原本披散着?倒也罢,盘起的长发却?是彻底没法遮住背脊上暧昧的红痕。
这一套下来,崔迎之仍是没有要抬头的意思?,他只好提醒道:“再泡一会儿水就要凉了。”
崔迎之仍是不想搭理他,只抽了只手出来,指了指屏风外的方向。意思?大概是说:洗完了吗?洗完了就滚。
屈慈身上有伤,伤口没法沾水,只是洗了发,身上擦拭过后又换了身干净衣物,这会儿头发也还是湿的,他一凑近,垂落的湿发就贴到了崔迎之的臂上,凉得崔迎之收回手。
就听他又说:“刀口好像又裂开了,我没法抱你出来。”
崔迎之终于将埋着的头抬起,面无表情道:“活该。”
伤成那样了,非要折腾,可不是活该么。
崔迎之想她就不该纵着?屈慈胡来。
屈慈不言,把她从水里捞出来,又?抬袖拿了条薄毯裹着?,把她抱回榻上。
他刚刚还说抱不了的。
崔迎之冷笑,无暇计较,在榻上随手扯了件不知?是谁的里衣套上,系紧,安详地躺回床榻里侧,正打算合眼,又?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把躺在一旁的屈慈:“你还没跟我解释为?什么他们非要抓你。”
先前想问,却?是找不到时机,方才想问,又?被打断。这话就像是藏在罅隙里的风,总也抓不到,以至于拖延至今。
屈慈侧着?身,握住崔迎之推他的手,十指交扣,另一手环在她的腰间,下颚抵在她的发顶,把她当个抱枕抱着?。
“一换一,你也还没告诉我崔家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这也并?不是需要隐瞒的事情。
左右也不困倦,崔迎之只好从头开始讲述。
她那时年?幼,再往前的事情其实知?道的并?不特别?清晰。
更多还是从失踪多年?的崔义回来讲起。
她父亲虽然因?当年?的事情被迫留守于曲城,但身为?一个事事体谅他人的善人,比起怨憎,更多其实是挂念,如今崔义平安无事地回来,他再感慨不过,一心期盼着?与崔义重续兄弟情谊,全?然没有注意到崔义这些年?到底生出怎样的变化。
起初倒还好,崔义裘衣宝马,衣锦还乡,耀武扬威地向崔正证明他的功绩,证明今时不同往日,少时凡庸的他已然功成名?就,相反被寄予厚望的崔正继承了家业却?没有闯出半点名?堂。崔正并?不在意,只是真?心为?崔义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