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率大约在百分之十左右,阿不思想。但变形的时间有限,尼莫岛周围是大海,按照他第一次看到的那块石碑推断节目组一定在岛周设立了防护网,以免选手意图逃脱,如果防护网是环形的,他可以飞,但狮子不行,他也载不动那样庞大的一只动物,况且如果是圆形,连他也无法逃脱。
而假死也是无意义的,他们身上带着监控器,实时监控生命指标,格林德沃变成动物时并没有遭到脉冲打击,显然监控器在阿尼玛格斯身上也同样有用,这条路似乎是走不通的。百分之零。阿不思将书又翻过一页,再次去整理关于格林德沃熬制的魔药。
首先外形变成其他人的复方汤剂和进入沉睡的药水是没有任何用的。再其次是缩小药水,能将人变成大约二十分之一的大小,也没有什么用,监控器不失效,变成沙子也不能幸免。还有其余的几种阿不思也一一排除,格林德沃藏匿魔药更多的是为了保证自己还能赢得比赛,但他们现在想要的,比胜利更复杂一千倍。
天很快亮了,阿不思坐在一堆书籍里,他没有得到什么进展,蜡烛熄灭了,晨曦照着他面前的地板,而阴影笼罩着他,将他与光亮隔绝开来。
阿不思默默记下自己已经看过的几本书,然后挥动魔杖将它们放回到书架上。他站了起来,在福克斯的指引下,向外面的阳光走去。
——
回环次数大概到达七十至八十左右时,阿不思对于这件事的计数能力到达了上限,他开始渐渐忘记自己到底从最初开始经历了多少次回环,又多少次进入尼莫岛,杀了多少人,如何反复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在这样漫长的循环中,时间只是相加,痛苦却开始相乘。他曾经对格林德沃说过自己的精神力有限,但他现在都禁不住佩服自己,他的身体像是一块千疮百孔的海绵,现实的重压一轮轮碾过,但太阳升起之后,他还是能恢复原状。
他很想要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大约有三至五次之多。
可他还是会注定看到格林德沃,看到一个一无所知对自己只会问同一个问题的格林德沃。那个原本令他感到厌烦的问题成了无尽长夜中指引他的唯一明星,短短的几分钟交谈是鼓舞他精神足以让他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他平静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如何偏袒,它让他不得不选择了一条最难的道路。
没有人对他谈论过爱,它对于他们而言太渺茫也太奢侈,他曾以为亲情能够解释一切强悍的情绪,但他清晰地明白这一次全然不同,他为了格林德沃所做的一切努力,也绝不能用他过去人生中产生的任何感情定义。
他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书,查阅了多少难懂的资料,但没有任何一个伟大的巫师或先人预见过他身处的死境,他们也未能留下任何能够带领他走出去的只言片语。
一直到第一百余次回环时,他终于在一本古尼文的魔药禁书中找到了能使人暂时死去最长可达三天的药水,但这种魔药的熬制周期足有四十天之久,他并没有这样的时间。
但阿不思无法放弃,这已经是他至今为止最有希望的一个办法。
于是他开始往时间的方向下手,有关时间的魔咒很少,福克斯也说过魔法并不能使时间这种强大的现实因子发生类似倒流与重置的改变,但以阿不思如今的知识储备,他明白时间虽然不可触摸,但它如同一把标尺,既然是标尺,就有对应,譬如石块对比沙漠是小,但对比尘埃又极大。
时间也如此。
对于他来说,时间虽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它的长度与其他人相比没有不同,他的一天仍是二十四小时,一小时也仍是六十分钟。
而阿不思眼下想要做的,就是将时间的标尺在自己身上重置,让他的一分钟变成其他人的一小时,让一整夜,变成几十天。
他很快找到了那个办法。古巫师与许多炼金术师在长寿和永生上下了很多功夫,除了单纯延缓寿命之外,压缩时间也成了他们常用的办法,但这种魔咒所造成的后果也是惨重的,阿不思看过那些被封存的图书,上面的插图令他毛骨悚然。
泛黄的书页上用一种古怪的手法绘制了某个性别莫测的年轻人身体,他浑身赤裸状似痛苦,双手遮挡着面孔,烛光照在他身上,墙壁却映出一个极其苍老、看上去行将就木的影子,那个影子黑得可怖,唯独一双镂空的眼睛在年轻人身后俯瞰着他,寥寥几笔,描绘出了刻骨的怨毒。
摇晃的烛光之下阿不思又翻过一页。
第二页记载的魔咒是滞缓时间,能在旁人所不能觉察的情况下极大程度甚至接近暂停地将时间无限延长,但它配合的插图更加直白。露出利爪与獠牙的死神将那个穿着长袍的巫师用链条永远禁锢在了原地,而他周围往来的人,皆为白骨。
阿不思在图书馆坐了一整夜,不恐惧是假的,但更可怕的事情他也尝试过,如今到这里,他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于是下一次回环时,他尝试了这个咒语,要掌握它并不很难,但以他当前的能力,也无非只能使得一分钟延长至五倍,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只能为了延长时间而再度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越来越冷静中,他也发现自己越来越冷血,为了帮助自己无法获胜的游戏中必须要获胜的格林德沃,他不再藏匿也不再迂回,每一次都直接降落在河边,遇到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成群结队的人都不再是他的对手,多吉曾说过11个人未能击溃格林德沃,而如今的阿不思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对于自己而言,也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