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讲究人多力量大,你家人多,那就不容易挨欺负,姜家是小河村迁过来的外姓,家里人少,因此在村里没少吃亏。
媒婆看姜大牛的脸色,趁机又开始劝说,后面的确把姜家夫妻二人说动了,定下二月初八成亲,也就是后天。
……
中午姜余背着野菜回来,就见家门被锁着,南边路口的地方,聚着一堆人,姜余隐隐约约听见对方好像在说话。
“没想到姜家真的想把女儿嫁过去啊。”
“肯定是聘礼钱给的多啊。你没见之前那个媒婆说什么,聘礼二十两呢。”
“这么多!?”
“可不是!要我说,这哪里是嫁女儿,明明是卖女儿才对。”
姜余皱皱眉,拍门道:“是我,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姜禾看了一眼不远处扎堆站着的村里人,让姜余进来,然后“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姜禾道:“别搭理外面那群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姜余看向屋里,就见堂屋的门大开着,大姐姜瑞莲跪坐在地上哭,一直到了晚上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大姐和县城一个秀才私定终身。
顾家现在突然要姜瑞莲过门,于是今天上午她趁家里人不注意,就跑去县城了找那个秀才。
因为昨天晚上大吵了一架的缘故,大伯母一直盯着自家姑娘的动向。
小河村距离县城不算远,走到快些,半个多时辰就能到。姜瑞莲前脚去县城,大伯母王桂花后脚就追了上去。
这不追还好,追上去就发现大女儿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的,两个人还抱在一起。
这可不了得,王桂花常年在村里做农活,又身高马大的,直接上前给了那秀才两巴掌,又推了一下,那秀才不慎,竟然一时间被推了一个跟头。
姜瑞莲吓傻了,然后就被母亲拽了回来。
要是以往,王桂花知道女儿竟然和一个秀才定情,那可高兴坏了,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姜余听姜禾把事情的始末说一遍,闭着嘴没说话。
他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和隔壁村订亲的是大姐,和县城一个秀才私定终身的也是大姐,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姜禾很紧张,想去堂屋又不敢,“这可怎么办啊,大姐的样子是铁了心不想嫁。”
姜余道,“那得看大伯和大伯母是怎么想的了。”
姜禾也愁,“你今天早上前脚出门,顾家的人后脚就来了,爹娘已经把顾家的礼钱收了。”
姜余听到后哑然,这下是真没话说了。
…
紧接着第二天一大早。
“什么!让我嫁过去?”
姜余震惊的看向大伯母,又看向一边的大伯父。
他现在心里疑惑极了,昨天晚上大伯父和大伯母还逼着大姐家过去,闹腾了半宿,怎么一大早就改主意了?
而且他是个男人啊,怎么能嫁人呢?
大伯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用一副为他好的语气道:“小余啊,你今年也十五了,年纪也不小了,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知遇如今去了县城读私塾,家里本来开销就大,又多你一张嘴,一年得填进去不少粮食,实在是负担不起啊。如今顾家要娶亲,你就嫁出去,那顾屠子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家里盖的是青砖大瓦房,又是常年杀猪宰羊的,等你嫁过去以后日子好过着呢。”
姜余一瞬间攥紧拳头,他知道大伯家一向不喜欢自己,他本以为只要自己肯干活,等年岁再大些,出去找个活干,就能养活自己,可没想到大伯母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姜余垂在身体一侧的手微微颤抖,“可我也是男人,怎么能嫁人呢?”
王桂花捂嘴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前些年咱们这片也不是没有男子嫁人的事,不过是换一种说法,聘为契弟而已。你在我家吃了这么多年的白饭,也该报答报答我了。”
姜余被气的浑身发抖,大伯母竟然打的这样的主意。
一个冲喜的婚事,大姐不想嫁,大伯母又得了一个秀才女婿,所以这婚事就要推到他头上。
还说什么“报答”“他在姜家吃闲饭”,这些年夏天砍柴、冬天洗衣,家里哪样活不是他做。
王桂花看姜余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是姜余心动了,趁热打铁道:“你别觉得那顾屠子会不答应。那天顾家找来的媒婆上门,明说了要属相合适的六月生人。你大姐不是六月生的,你属兔又是六月十五的生日,属相生辰都合适,咱家就没比你最合适的人了。”
王桂花说完以后,见姜余还是低头不吭声,脸上浮现几分不悦,冷哼一声。
“那顾家小子还是个读书的,要不是你大姐把婚事让给你,你这辈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种好亲事。”
姜余被气的胸口起伏,简直要被气笑了,大姐把婚事让给他?这是什么鬼话,但凡家里的好事,什么时候轮到过他。
顾家的确有钱,但顾童生都是个半死人了,说好听点是嫁过去,说难听些就是被卖了冲喜的。
若是顾家儿子活了还好,若是冲喜不成,顾家儿子死了,那可怎么办?
看大伯母的表情,好像是把天大的好事给了他,还想让他感恩戴德,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
姜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大伯母,道:“大伯母想让我嫁过去?”
王桂花点头,“没错。”
姜余问:“我一个男人,顾家能同意一个男媳妇进门?”
本朝成亲,讲究男穿红,女穿绿,两家交换通婚书,并且有律法规定,若是女家有“妄冒”行为,欺骗男方,要有徒刑一年,男家有“妄冒”行为,则刑罚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