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有预料众人的反应一般,头曼并未放在心上,相反地,他却将目光集中在了反应最为平静的岩止身上:“岩止,听说这个孩子是你的女奴,你可愿将她送给你的父亲?”
在匈奴,是极其重视私人财产的,但这仅针对于贵族而言,在此刻看来,这个中原女子是归属于岩止殿下的奴隶,即使单于大人想要得到这个奴隶,也必须岩止殿下亲自允诺将这个奴隶送给单于大人。
终于,岩止墨黑的瞳眸之间隐隐泛起了一层诡异的淡绿幽芒,他性感的嘴唇越发冰冷地向上挑起,俊美无暇的面容之上是无可挑剔的恭敬和温和,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是轻而易举地感受到那个小女人紧张而又情绪复杂的目光正追随着他,他似笑非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眼底深处是令人胆战心惊的自信与冷酷,但当他看向那个明显要暴怒的小女人之时,眼光里竟然迅速地闪过一丝柔和光泽。
“是的,父亲大人,既然是您所钟爱的东西,儿臣只好割爱。”岩止蓦然收回了目光,稍稍低下了头向头曼说道。
岩止话音刚落,轻尘便听到了自己心底快要炸开来的声音,岩止说了什么?他把她像一件东西一样奉送给了自己的父亲?
孟轻尘秀美而又英气的眉蹙紧了,眼睛里泛着烁烁的精锐之光,此时若是有人站在她的旁边,就会发现这个娇小的中原女子浑身竟然向外迸射出凛冽的肃杀之气,这种感觉只能在战场之上才能感受得到,强悍,而无一丝棉软。
轻尘根本没有想到岩止会如此回答,她竟然怒极反笑,且不说她孟大将军不可能会任人摆布,但她只是觉得十分的失望,可归结到底,为什么在岩止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自己会感觉到这股从未有过的失望,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
说起来也十分好笑,当年她被送来匈奴和亲,若不是因为秦皇对她起了杀心,让她没有和成这个亲,否则她差点就成为头曼的夫人之一了,如今还真的算是又回到了原点,如当年之所愿?
突然之间,一股刺痛感从腹部蔓延开来,轻尘眼中骤然一滞,那股腹痛之感很快变得越发剧烈起来,剧烈到她根本无法再保持清醒的意识,若是平常,她定可以催动内力镇压这种剧烈的痛感,至少要让自己清醒着,绝对不在有人的时候昏厥过去,可现在她根本不能催动内力!
那颗入口即化的苦涩药丸……
莫非…岩止!
没有人知道这个浑身沉浸在冰冷气息之中的傲慢的中原女子在想些什么,但令人们没有想到的是,她突然间皱起了眉,脸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双手紧紧地按在了自己的腹部,面色痛苦,神情冷硬,紧紧咬着的唇都破了,渗出了鲜血……
“天哪天哪,这是怎么了,大家快救救她!”离轻尘最近的一位侍女最先发现了她的情况不对劲,惊慌失措地喊出了声。
直到此时,看到孟轻尘所吞下的那颗药丸发作了,岩止紧绷着的冷峻面容才稍稍有些缓解,他眼神一敛,没有去看颇为痛苦的孟轻尘,岩止眸光冷彻,此刻变得更加凉薄起来了,他幽深如寒潭的星眸看了眼莫,朝他微微颔了一下头。
莫顷刻间便领会了王的意思,黑色的身影刷地一下来到了孟轻尘的身后,以手作刀在她的脖颈后方切了一下,轻尘瞬间便失去了意识,脸上也恢复了平静,不再去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却一声不肯哼出声来,莫快而准确地接住了她,将她打横一抱带走了。
“恐怕父亲大人所说的事要暂缓了,这个孩子的身体状况看上去不大好。”岩止漫不经心地弯起了薄唇,性感而邪肆,可他的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有一片精深。
“看来至少得等到秋猎之后再议此事了,那个孩子也许命中与我匈奴秋猎盛事犯冲,上一次她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呢。”容和笑吟吟地出声附和着,那语气听起来还有些替单于大人惋惜之意,但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却是不怀好意地看了眼说起刚才那番话时面不改色的岩止大人,意味深长。
岩止大人还真是料事如神,部署有心,不过……
容和忽然有些坏心眼地眯起了眼睛,精光璀璨,那孩子的个性可不大可爱,岩止大人可真要把她给宠坏了!说不定,这回有机会看到岩止大人自食恶果呢。
瑞祥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大人居然会夺人所爱,待孟轻尘被岩止的人带下去以后,瑞祥才回过神来,身为男人,岂能妥协将自己看上的女人拱手相让,父亲大人明明答应考虑他的请求,可……
“父亲大人,此乃儿臣心之所欲,您怎么能如此对待儿臣?”瑞祥甩开了周围按住他不允许他轻举妄动的母亲的侍臣,不顾母亲极度不赞同的眼神和图格兄长严厉反对的目光,盛气凌人但心思却十分单纯的瑞祥此刻哪里会管这些?
看着这个无礼的小儿子,头曼不悦地沉下脸来,但这毕竟是自己所疼爱的儿子,头曼对他仍是十分仁慈:“瑞祥,这不应该是你该有的态度,若再有下次,本单于不会轻易饶恕你。”
“是啊,瑞祥,你不应该如此对待你的父亲大人,还不快认错?”苏白拉拼命地朝这个儿子使眼色,另一边还不忘安抚头曼的怒气。
“不,父亲大人,您不该这样对待儿臣!”瑞祥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刻的行为极为愚蠢:“您是儿臣一向敬畏的父亲大人,您是儿臣心目中的神,可您现在做出这样不齿的事,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