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还年轻,即使分一半寿命给谢辞,也还是可以活很久。”
“至于没有他的日子,不在我的考虑范畴内。”
*
谢辞陷入了长时间的沉眠,可即使他们遍览无情道相关的典籍,也无法找到挽救他的方法。
只因这是一条崎岖难行、不能回头的路。若旁人修了无情道,最多拼个功力散尽,像他这样本就身有顽疾的,只会加速他生命的流逝罢了。
在一切尝试无果后,楚绾绾带着他,回到了苍茫山巅的小院。
她知道,最后的时刻,他会希望是在这里度过。
与此同时,她也有自己的计划,除了守着沉睡的谢辞,她还可以做很多事。
因此当谢辞意外醒来时,她迅速将手中在雕刻的木头藏到了身后。
所幸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只是长久而无言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的样子刻入心里,永远不会忘却。
这样的他,总仿佛下一秒就会离她而去。
一切解释都是多余的,她也无需追问他为何隐瞒。到了此时此刻,若还相信他那些“无情道可以转修剑道”的说辞,就未免太傻了。
她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露出甜美的笑容,好似谢辞不过是春睡方醒,正要与她闲话家常罢了。
她先是故意埋怨:“你让我等了好久。”
等到她几乎以为,他不会再醒来了。
但对上他满含歉意的眼神,她又觉得,只要他能苏醒,其他的都无所谓。
她又问:“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想做的事,大概就是只要在她身边,怎么样都好,可是却连这样的机会都要被上天夺走。
不忍辜负她眼底的期冀,谢辞还是勉强找了个借口。
“我想看雪。”
*
即使知道谢辞的身体不适合长久地待在室外,但她还是想满足他的心愿。
于是她将谢辞裹得严严实实,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看起来十分夸张。
等到他费力地站起身来,她为他系好披风,才搀扶着他出门去。
屋外已从深秋到了隆冬,难得的暖阳天气,积雪落在梧桐树光秃秃的枝干上,檐下倒挂的冰凌折射出七彩的光辉。
他的体重几乎都挂在她身上,让她走得又稳又慢,从背影看过去,像是两人亲密地相依在一起。
她拂去那块青石上的落雪,扶谢辞在上面坐好,自己则怀抱四相琵琶,依偎在他的身边。
她记得他每一次坐在这里的样子,无论是在现实中,抑或幻境。
他同她共看漫天飞雪,在雪景中与她纵情玩耍,也曾经迎风饮酒,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过往的记忆与眼前孱弱的少年重叠,此刻他正聚精会神地注
视着她,温柔得仿佛是山间一吹就散的薄雾。
她收回心神,敛起心绪,因为怕被他发现,还特意对他笑了笑。
四相琵琶在她手中,似乎只是普通的乐器。她用它弹奏着熟悉的小调,只是身边的少年,再也没有余力同她合奏了。
她没有告诉过他,早在很久以前,她已经练习过很多遍,才能在每一次的相逢中,让他根据似曾相识的曲调认出她。
谢辞静静地听完,安静得让楚绾绾几乎以为他已经再度睡去。
良久,他才道:“给这小调取个名字吧。”
她思忖片刻,装作不经意地说出了早就想好的名字。
那个早就想告诉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