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光芒后漫长的寂寞却是致命的。
这一天,雏鸟目送着遥不可及的日落,脚下摇摇欲坠的巢穴,如同它就此投入沼泽的决心一般。
这时,又一只红色的鸟来了。
不是来自天空,而是来自树下,穿过锐利的荆棘,鲜血淋漓,被污泥染黑羽翼也在所不惜。
“雏鸟认出,那是它曾仰慕过的白鸟,”人偶轻声说,“白鸟在荆棘中开辟出了一条小道,尽管,那本应是雏鸟应该承受的伤痛。最后,它们彼此依靠,去了外面的世界。”
南柯抚摸人偶的背脊:“对不起。”
也许这就是她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吧。
可她不能像白鸟一样陪他一道。
“有另一只雏鸟,已经掉进了沼泽,”南柯斟酌语言,“虽然我不知道我能为它做什么,但我不能放着它不管。”
“我不介意的,”人偶嗓音生涩,“就算是三个人的旅途,就算那个人有些可怕,但只要有你在……”
这是所谓的雏鸟情结吗?
伤脑筋了。
南柯苦笑,推开人偶的肩膀,力气不大,拒绝的用意却很明显:“我希望你能喜欢这个世界,所以,你的路必须自己走。”
和散兵同行的人,最终一定会受到世界制裁的牵连。
南柯虽然不在乎。
反正善待她的人从来不会有好结果,她心里知道,自己生来就是这种体质。
但人偶不同。
在他面前的,也许就是那个成为流浪者的,与一度坠入黑暗的散兵相比,堪称美好的未来。
“南柯,”良久,人偶困惑道,“你变了。”
南柯笑了笑:“被荆棘刺痛过后,有些刻骨铭心。”
借景之馆的出口被落石封住了。
好在现阶段的人偶和散兵一样拥有怪力,南柯站得远远的,看他在出口前徘徊了两步,试探着伸手向前一推——
出口堆积的巨石就轰然倒塌。
人偶钻出乱石堆,低头盯住脏兮兮的手心,茫然又惊讶。
南柯跑上去,确认了他没受伤,轻舒一口气,扬唇挥手作别。
少年纤细的身影沿山坡而下,走向远处闪闪光的大海和沙滩,几步一回头。
南柯站在原地,始终保持微笑。
直到他从视野中消失,她才望向四下。
好了,现在轮到她迷茫了。
散兵去哪儿了呢?
南柯没思考多久,闭目,很快传送回了七天神像下。
神像的位置并不在踏鞴砂的最高处,但视野还算不错,一面朝海,一面能俯瞰踏鞴砂造兵厂的全貌。
半封闭的造兵厂内只剩寂静的风声,外面的海水倒灌进沟渠,底部被淹没了大半,无人打理的吊桥和屋舍也走向破败。
南柯深深吸进一口气,双手比成喇叭状,朝着山间大喊:“国崩——!”
回音袅袅,无人应答。
南柯又接着喊:“散兵——”
“电击小子——”
“崩崩小圆帽——”
“开锁王老崩——”
“七彩阳光秘密主——”
“矮冬——”
“瓜”字被一掌拍回了南柯嘴里。
她回头,散兵脸色铁青,单手掐住她两边脸,空气里紫色电光时隐时现。
“闭嘴!”一路疾行而来,他嗓音还带着低喘。
南柯被捂着嘴不出声,只能弯起眼睛,用力朝他眨了眨。
散兵召唤术,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