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一声的话,他可能会担心。”
“哦?”神里绫人故作惊讶口吻,“你们已经发展到需要随时保持联系的关系了?”
“……什么关系?”
“既然不是,南柯小姐何必向他汇报行程呢?”神里绫人笑。
南柯悬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一顿,眉梢微扬。
神里绫人……
说得有道理。
于是南柯删掉输入框里没打完的半行字,收起了手机。
随着车辆急速行驶,窗外被烈日烤得发白的风景化作无数线条,流水般簌簌隐向身后。
已经过了一天最热的时候,路边行人三三两两,也混杂在那些线条中间,时而出现时而闪逝。
其中有些独行,有些是亲子,有些则是朋友。
南柯望着他们,默默体会心脏搏动时胸口些微的泛疼,也回忆警局里孕妇悲痛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绫人先生。”
“请讲。”
“如果我不想追究这件事了,那个人会被放出来吗?”
“南柯小姐,”片刻后,神里绫人难得声调严肃,“你是受害者,不用听取任何求情,更没有义务为犯人开脱。”
“不是的。”南柯看向摊在膝上的案件回执。
“非法跟踪,强奸未遂,杀人未遂。”南柯把扭曲在纸张褶皱间的字迹一一读出来,停顿良久,“最严重的是最后一条,但其实,他并没有伤害我。”
车辆猛然打弯急停。
神里绫人将车刹在路边,回头眉心紧锁:“南柯……”
“请听我说。”
南柯攥起手指,直视神里绫人,打断他即将脱口的斥责。
她当然知道神里绫人在想什么,想对她劝什么。
但只有南柯知道。
其实事实不是那样的。
——为什么是我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总是我遇到这种事?
一切源于南柯想要反抗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陌生恶意,报复企图加害自己的人,事情才会闹到这种地步。
南柯也知道如果她说出事实,神里绫人的表情会变得有多古怪。
从今以后,她在这个人的眼里,将不再是一个身心健康的正常人。
然而……
“绫人先生,”南柯问他,“您认为,被母亲断言,今后人生一定不会幸福的孩子,可能拥有好的未来吗?”
“南柯小姐,”神里绫人语气很重,“需要对那孩子负责的人绝不是你。”
“当然是我。”
南柯低声吸气,
“因为我身上的伤,是我自己做的。”
说出这话时,南柯垂下了视线,没敢继续看神里绫人的眼睛。
神里绫人一时没回应,狭小空间里,空气寂静得可怕。
南柯全身每一条肌肉都紧紧绷起,以至于握拳的双手都微微发颤。
但片刻后,她声线平稳,接着说了下去。
“我有心理疾病,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会无意识自残,只有我的家人知道。”
“现场的剪刀,是我故意带去的。”
“因为我知道,如果那个人不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不会受什么惩罚。”
“我想让他后悔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