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被制片人拉进屋,又很快赶出来,直愣愣站在门口,半天不动,后来好不容易回过神,又返身去叩制片人的门。
但门一直没有开。
“整了容,脸就僵了,搞直播还好,但拍戏不行,做不出表情来,跟个塑料假人一样。”顾少卿摇摇头,“导演后来给我打了电话,电话里是这么讲的。”
龚甜仍看着屏幕,屏幕里的薛梦吟见叩不开制片人的门,就转回到导演门前,叩叩叩,叩叩叩……龚甜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跑去整容?”
戏都要开拍了,却硬生生把自己整成了另外一个人,先前的宣传照怎么办?拿抠图技术抠掉,把她现在的脸p进去?
“你问我?”顾少卿笑,“我猜她有整容癖。”
龚甜皱了皱眉:“哪有这种癖好?”
“怎么没有?”顾少卿淡淡道,“现代社会压力这么大,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两个癖好,用来减压,免得自己提前发疯。”
龚甜:“可,可她这也……”
顾少卿把手边的资料递给她,她接过来看了,是薛梦吟的整容记录,居然从她拿到彩票之前就开始了,因为没什么钱,所以只做了最简单的割双眼皮跟瘦脸针,后来食髓知味,还做了隆鼻,为省钱,找的是一家私人医院,结果整出来鼻孔一大一小,要赔偿要了很久,却因为签过术前协议,败诉了。
耿耿于怀了许久,直到中了彩票,两千万巨资,被她大肆挥霍,先把鼻子里的假体取出来,然后最好的医院,最贵的医生,从头到脚,没一样还是原装。
“这个圈子吃人不吐骨头,她银行卡上已经没什么钱了。”顾少卿道,“钱的压力,还有事业的压力,让她的整容癖犯了。”
果真如此吗?
龚甜想起了自己出门前。
她是从学校过来的,出门前,周玲玲回来了一趟,是来卷铺盖走人的,学校对她的处分终于正式下来了——退学。
“替我对宝月说声对不起。”临走前,她对龚甜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就好像是……好像是被人洗脑了一样,觉得我哪哪都不行,就只有做了这件事,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薛梦吟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走到这一步?”龚甜回过神来,对顾少卿道,“犯病也该有个犯病的原因,比起突然犯病,我倒倾向于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顾少卿:“比如?”
“比如……”龚甜顿了顿,看着屏幕上还在锲而不舍敲门的薛梦吟,“你一直靠脸吃饭,又没别的才能,但在这个圈子里,脸长得好看的人比比皆是,你要是脸都比不过人,你就完了。”
咚——
龚甜吃了一惊,朝顾少卿身旁看去:“什么声音?”
今天谈话不在鸟房,而在书房,书房依然是中式构造,顾少卿坐在一张红木椅上,旁边是一张同样质地的柜子,柜子上头雕花了一只鸟形图案,身旁繁花似锦,落下的蔓藤花卉,如同一张华丽的笼子,将它网罗在中央。
龚甜盯着那只柜子。
声音是从里头传出来的,乍一耳朵听去,里头像是关了一个人。
从里头,拿头重重撞了一下柜子。
顾少卿凤眼一瞥,目光扫过柜子,最后往房门方向去:“进来。”
房门开了,阿姨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开饭了,是在这里吃,还是在客厅吃?”
顾少卿看了龚甜一眼。
“不用了,我回去吃。”龚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