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住到了单家,李楠很少有机会出来,不是说单睿限制他自由,是他自己也被一件接一件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出来?没那个闲情逸致。如
果今儿不是去看阿兰,他一准儿还在家里窝着呢。
单家很大,设计也合理舒服,但李楠总觉得那里缺了点儿人情味儿。
很多次李楠都想把单睿拉到他们以前盘踞的那个废弃大楼的屋顶去,看看夕阳,或者随便说点儿什么。可后来李楠才反应过来,那地方早没了
很多人、很多事、很多熟悉的场景一去不复返。
单睿到了马来之后,给李楠打了电话。情况不乐观,他恐怕要在那边待上一段时间。缓兵之计。
李楠没说什么,就叮嘱了一下他不要过早见阎王。其实他一离开,他就想他了。
李楠说不清楚自己对单睿的那种感情,那情感很复杂,包含着温情、友情、亲情甚至于情欲。反正就是理不清楚。李楠曾经以为他可以永远的
躲开这个男人。其实他做到了,十年,他离开他十年,一样过着生活。可,怕就怕在那个触点上。当单睿把他从时间的过往中拎出来的时候,
他和他都不能继续保持缄默了
有种东西在牵绊着他们。单睿说,那是爱情。
李楠不知道能不能苟同单睿的这一观点,但至少他无力辩驳。
你说是爱,那就是爱吧。
李楠第一次跟单睿做爱的时候,感觉很怪。那种怪不是基于疼痛这种肤浅的东西。其实不疼。但是他知道自己丢了点儿什么。很多年后李楠也
不明白自己到底丢了什么。直到单睿有了孩子。他才恍然大悟。他丢掉的,是一段正常完整的人生。他存在的立场发生了转变。他不再是个完
整的男人,而是作为附属品存在于单睿的人生之中。
后悔么?
李楠这样的问过自己。
说不后悔一定是假的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该怎么跟她说他的生活。即便她容忍了他。
李楠觉得自己没病,他一样可以跟姑娘上床,一样可以跟姑娘谈情,一样可以让个姑娘怀上个自己的孩子。可这些他都主动放弃了。
与后悔与否无关,只跟那个所谓的"爱情"有关
行吧,多伟大的名义啊,足够蒙骗自己的了。更何况,李楠能深切的感受到单睿对自己的那份情,那份依赖,那份疼爱。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
曾给过他的,或者,别人给了,他却不希罕
为你,我想,我能继续付出,甚至更多。
单睿的暂时离开,于某方面来说是李楠乐见的。他的事情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了结。十二月二十四号,从现在开始算起,还有整整十四天。
当那天结束的时候,李楠觉得,他跟单睿之间的罅隙就真的可以弥补上那么一些了。但愿。
车子即将穿出胡同的时候,李楠猛然间看见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灯光折射着她酒红色的头发,耀眼。可与之相反的是,面
色惨白,映得她精致的五官黯然失色。
李楠没想去注意那女人,无奈她于一片昏暗中无力的伸出了一只手,似乎要寻求帮助一样,而另一只手吊着白色的绷带。
李楠将车子停了下来,他放下车玻璃,问了一句:"怎么了?"
女人咬了咬嘴唇,艰涩的说:"有改锥什么的么?我钥匙掉进下水道了,篦子我一只手掀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