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声不减,钟严也没制止,还不急不缓地吊胃口,“这么多同学,我该选哪位呢。”
“他真的好磨人。”
“别选我别选我。”
“听个讲座惊心动魄。”
喧闹声渐弱,钟严扫视四周,云淡风轻地说:“临床一班时桉,来了吗?”
观众席有小范围杂音,众人先是庆幸,然后左顾右盼寻找目标。
钟严的声音像一道指令,时桉来不及思考,从人群中起立。在黑暗的环境里,不顾一切与他四目相对。
无人知晓他们真正的关系,只有心跳在向他证明。如同在鼎沸人潮中拥抱,然后偷偷亲吻。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严隔着十几米,重复了刚才的提问。
时桉第一次爱上回答问题,众人都为他捏汗,他却淡定坦然,答得行云流水。
这个课题,是钟爸爸三天前发表的论文,时桉昨晚亲自询问过本人。
在此之前,时桉无法理解姥姥追星,但近期得到了共情。是那种会翻看他所有期刊论文,深入研究他的每一句言论,把他的话当至理箴言的感觉。
钟爸爸亲自指点,就算是魔鬼也挑不出毛病。时桉得到了肯定,也换来掌声。
最后,还有钟严那句轻描淡写的关心,“时同学,你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惩罚
讲座结束,安全通道热闹嘈杂,舍友们纷纷挤过来,各个夸他牛逼。时桉应和两句,实际像被硬塞黄连,心里苦,还说不出口。
论文的事,钟严留了面子,准他敷衍过去,旁人听不出问题,但魔鬼怎会好糊弄。
舍友勾着他的脖子,“时哥,等会儿吃啥啊?”
“你们吃吧,我回家。”
“咋又回家?”
其他人跟着抱怨。
“咱没几天就散伙了。”
“不能陪哥儿几个潇洒几晚?”
时桉没想回去,但五分钟前,他收到了钟严的短信:「校门口」。
就仨字,无头无尾,感受不到人类温度,体会不到愉悦心情。
魔鬼在生气,时桉要倒霉。
舍友们还在耳边,“唉,论文写完的人就是爽,羡慕死了。”
但凡时桉真写完了,也不至于在报告厅打肿脸充胖子,牛快被他吹炸了。
舍友又说:“我导师能有‘水豚哥’十分之一好,我也不至于还当牛马。”
时桉也不清楚,崔教授是卧底还是友军。钟严专门提论文,八成得到了消息,而崔教授是唯一知情人。
真的会有人主动找魔鬼?
拍完毕业照,时桉和舍友告别。这个点校门口人流量大,他忐忑扫了一圈,没看到钟严的车。
时桉回短信过去:「在哪?发个定位,我过去找你。」
时桉并不想百万跑车停在他面前,里面坐着的,还是他的前带教老师。
时桉低头等短信,没半分钟,面前的黑车降了半扇窗,传来男人的声音:“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