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那个人不会在乎。
白天,我对婉儿说,我曾进过那座别苑。
婉儿十分好奇,她问我:赵大人有没有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我问她:那里面会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婉儿很神秘,她说:虽然不见有人自那座别苑里出入,但每到深夜,总会得听见有莫名其妙的琴声从深宫内传出,都说里面有点玄。
我笑笑不说话。
鬼魂?对那少年来说,我可能才比较像。
我不怕鬼魂,一点也不。我只怕回忆。
那一重枷锁,我这一辈子也无法摆脱。
我想起了那个人,他对我说:清持,不要妄想逃开,这是你的命。
是命。他说。
如果结果无法改变,那么起码方式得由我来选择。
我对司马燕玲说,我可以完成他的心愿,同样地,他也得满足我的条件。
"这是为了你好,清持。”他说。
“是吗?“我问,司马大人何时变得如此博爱?
你以为我会不会相信?相识数载,他不应天真至此。
司马燕玲不高兴,因为我的口气听起来象与某人相量勾结叛国的交易。
但他又何必介意,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更厉害的事情都已生过了,不需在乎过程。
“想个好一点的借口,“我说:“我的条件和以前一样,我要进驻宫内。"
司马燕玲马上敏感地抬起头来,他的眼神深不可测。
"清持,"他说:"你以为这行得通?不是每个君王都那般易于控制,你未免太过高估了自己。”
我笑,说:“相国大人不必着急,这应是由清持来担心的事情。"
司马燕玲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看不起我也不要紧,这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就算全世界都看不起我,我也不在乎,即使背后说得再难听,一到面对着我的时候,哪个达官贵人不是一张讨好的嘴脸对我笑得逢迎,还生怕我不瞧他一眼。
谁管谁的过去有多不堪,我只要这光鲜的外衣,来衬托我的光芒。
但司马燕玲不会懂得这些。他义愤填膺,豪气干云,可是清高得很。
这一段距离,没有人能跨过去,也没有人愿意跨过去。我们永远注定只能停在原地僵持。
或许这也是命吧。我苦笑,虽然我一向不相信。
“我会安排。”司马燕玲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千千万万个不愿意。
“好,那就等相国大人的好消息了。”我答得轻浮。
这个世界哪里还有顺心顺意的好事,想得到回报请先付出,你真以为会有随心所欲的法术?
我自然不急,一切有人处理得妥善,我只需继续努力吸取日月精华,维持美貌。
还有,媚惑君主的手段。
因为够卑鄙,所以最得宠爱。我不自觉地笑起来。司马燕玲曾对我说,清持,不要埋怨他日死得不清不白,这都是你的报应。
我并不担心会有报应,要得到报应的事情我早全部做齐,不差这一桩。
日间,我继续在相国府里游来荡去。
我想起了那个别苑里的少年。他现在会做些什么呢?我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