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年的事,于同虽然心里满是愧疚,可身为一个父亲,他又一直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么选择没有错。
于同的儿子于淼自打娘胎出来便带着病,常年卧病在床,而且时不时就病情加重,有时甚至危急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于同前前后后请了很多大夫来给儿子看诊,但大夫们都束手无策……直到后来经人介绍找到那时刚从丰罗县到京城不久的洪大夫。
洪大夫开的药方确实让于淼多年反反复复的病情稳定了下来,但那药方上的药材都极其珍贵,没有多久于同便负担不起了,就在于同眼看着儿子快要断药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个神秘人找到了他。
那人拿出不少的银子,让于同把一本不知哪里来的账簿抄录后悄悄地放到季家的账簿中去。
刚开始的时候于同没有想答应,甚至想着要把这件事告知季望舒,但神秘人威胁他,若被人知道他来找过于同,那么于同的妻儿的小命就难保。
后来又看着于淼病情因没钱买那昂贵的药材停药后开始反复,他竟鬼神神差地再神秘人再次找来时,接受了神秘人的银子,答应了他的要求……
后来季望舒被贬至岭南桐城,于同怕神秘人会过河拆桥,便带着妻子和儿子在京城东躲西藏了几年,后来知晓洪大夫要回丰罗县,他便带着妻子和儿子偷偷地跟来丰罗县。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在他以为那件事已经成为陈年旧案,再也不会被翻起的时候,却在自家门口看到了季言舒。
于同此时声泪俱下:“少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季言舒别过脸,不去看于同此时的样子,“于管家,我来找你不是来要你的对不起的……当年的事难道你还不想说出实情?”
“我……我不能说……”
“不能说?!”季言舒嘴角一抽,冷哼一声,抬眸盯着于同:“……这事你还想瞒多久,你以为你能瞒多久?你还想藏到哪里去?”
“我……”
“爹,是谁啊?”于淼听到门外吵嚷的声音,出声问道,声音虚弱无力。
看到儿子颤颤巍巍起身的身影,于同阻止道:“没,没谁,外面风大,你不要出来……”
于淼的身体一见风便会咳嗽不止,虽然费力他还是坚持走到于同的身边,向外探了探,这才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
“你是……季言舒少爷?”于淼一眼就认出了季言舒。
那个过去他和父母还在季家时,有事没事时不时都会去找他聊天解闷,给他讲生的趣事,想法设法哄他开心的小少爷,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门口。
时间过去得真快,少爷已经长这么高了!
“于大哥……”季言舒一愣,于淼脸色苍白,瘦的皮包骨,感觉下一秒就要倒的孱弱样子,不是说病情稳定了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他的身体却似乎更差了?
“爹,你怎么让少爷在门外站着啊?”于淼苍白的嘴唇努力地勾起弧度,用瘦骨嶙峋的手把半开的门彻底打开,伸手请季言舒进去坐。
……
“爹,你……”当年生的事于淼虽然不清楚具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当年离开季家后父亲带着母亲和他东躲西藏,他就猜到父亲肯定因为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为了钱陷害季家……
于淼猛地咳嗽起来,于同见状赶紧走到他的身旁,伸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后背,哭着说道:“于淼,你不要感到愧疚,这事是我做的决定,有错的是我,不关你的事……”
“怎么……咳咳……不关……咳咳……我的事……咳咳……”于淼越激动就咳嗽得越厉害。
季言舒拿起刚才于同给他倒的他还没有喝的温水递了过去,于淼的咳嗽声在看到季言舒递过来的水时强制压了下去,于淼愣了半天才接过水杯,虽然没有喝,但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现在再去追究当年为什么生这事已经没有意义了,毕竟事情已经生了。
他低着头看着那杯水,然后抬头看向于同,半晌后才开口道:“爹,这些年我虽然不知道生什么,但看着你和娘这些年如此提心吊胆的躲躲藏藏我也很难受。
我是身体有病,可我的脑子没有问题,我知道你们的良心一定也过不去的,所以爹,告诉少爷吧,你把当年你知道的事全部都告诉少爷吧……”
“我……”于同还是犹豫,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应该把真相告诉季言舒,可这事若是真的被揭开,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儿子和妻子呢?他们怎么办?特别是儿子……
季言舒看出了他的顾虑,“于管家,我既然已经开始查了,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但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现在的下落……”
于同欲言又止地看向于淼,终于在儿子的鼓励的眼神下开口了……
——
时府揽月阁用膳厅
时黎安:“辞昭,在德永楼设宴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苏辞昭有点不自然地抬头看向时黎安,然后点了点头,轻声道:“安排得差不多了……”
时黎安:“这次南辰那个鬼医和霖夜王确实帮了大忙,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他们,不要怠慢了大恩人!”
苏辞昭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阮月就开口道:“你少说点话,让辞昭吃饭,辞昭办事你还不放心。”
时黎安看向阮月,随即露出微笑,“夫人说得是,吃饭,吃饭!”
苏辞昭抿了抿唇,埋头吃饭,拿着筷子的手却握得紧紧的。
设宴感谢习滨和霖夜王的事他已经安排妥当,此时他紧张是因为身旁的时念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