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彥堯沒看評論,他攤手,發呆好一會兒,愣愣看著掌心,就在幾個小時前,人就這麼躺在邢霄懷裡一點一點咽氣。
邢霄找人幫忙的第一個電話是打給他的。
大腦已經像條任人宰割的魚不受控制,手掌顫抖許久,耳朵里才恍惚聽到聲音。
他趕到現場,只有滿地的血跟看不清楚原本面貌的女明星。
眼眶不住發澀,盛彥堯往後仰,靠在沙發上走神,他跟邢霄認識很久了,一直都是互看不對眼的存在,吵吵鬧鬧的日子,從高中開始。
到大學畢業。
沒有任何懸念,兩個gay最後從走到雙向奔赴的事情沒有發生,盛彥堯卻單方面喜歡了。
從習慣邢霄的存在,到那傢伙談了個男朋友的第一天。
有了威脅很容易讓人清醒,邢霄從他身邊得意忘形地走過,挽著男朋友的手,揚唇嗤笑,隨即洋洋灑灑路過,好像盛彥堯是什麼不被放在眼裡的垃圾。
淡淡的睇一眼邢霄的男朋友,盛彥堯直想狂掐人中,活脫脫像美河童,唯一差別就是邢霄是個男的,跟他認識那麼久,審美居然還能嚴重降級,盛彥堯無奈搖頭,拍了拍河童的肩膀:「但願你能降得住他。」
說不上來胸口像被狠狠堵住是因為什麼,當天晚上,盛彥堯把正在床上指點迷津的丁節恆給叫走了。
丁某不耐煩地看著他:「失戀了?」
盛彥堯扔過手機,第一條朋友圈就是邢霄的官宣。
丁節恆皺著眉看完,雲淡風輕地翻開自己的手機,點開邢霄的朋友圈,壓根就什麼都沒有:「你們鬧哪出呢?知不知道兄弟時間寶貴,我他媽床上還躺著人就讓你催出來。」
房間裡靜默了半晌,窗外大雨將歇,丁節恆才聽到他慢吞吞開口說話:「節恆,我好像……有點怕失去邢霄。」
朋友多年,丁節恆對他們的事了解挺多,他有點無奈的嘆氣:「還真吵出感情來了。」
盛彥堯一言不發,丁節恆吃瓜看戲,指著沒有息屏的手機嘟囔:「不過他能看上這個款式的……我是真沒想到,學舞蹈的審美不該這樣啊?邢霄身邊帥哥不挺多嗎?」
幾個大問號砸在身上,盛彥堯煩悶得要命。
河童跟邢霄的戀愛沒有持續多久,原因是邢霄的粉絲覺得他對象實在太醜配不上他,把人一頓罵,控制不住粉絲的戰鬥力,順利分手。
戀愛就談了三天不到,邢霄繼續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絲毫沒受影響,只是跟盛彥堯的距離越拉越遠,他好像在刻意迴避。
如果不是因為邢台寅的出現,一切都該按部就班的進行下去,邢霄身上經常有傷,從高中開始沒停過,盛彥堯只當那是舞蹈生的特色。
之後才知道,邢霄這小子禁錮成長在一個沒有人氣的家庭,去世的母親,家暴的父親,集齊了慘兮兮的身份卡,過得並不如意。
還能抽出時間跟自己吵架,真夠厲害的。
盛彥堯抬頭,思緒被拉扯得很長,光陰的另一面,有他無法訴說的想念,借著黑黢黢的天色,枕頭不自覺打濕了一大片,他蜷縮在被窩裡。
思緒雜亂無章,他像一顆慢慢被沖泡的膠囊,一點點融化,最後消失掉。
盛彥堯一句話說不出來,枕頭被冷汗浸濕大半,明明一點睡意沒有,卻逐漸失去意識了。
他是擔心邢霄的。
這件事對影響不小,藝人出事,經紀人會碰到很多採訪。
邢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再睜開眼,頭頂的天花板都換了顏色,旁邊還停靠著丁節恆咋咋呼呼的怪叫聲:「彥子!他醒了?」
看他睜眼,丁節恆又加大力度抱著他的肩膀狂搖,大有要把他的內臟都甩出來的趨勢:「你還好吧。」
盛彥堯在丁節恆的咕噥聲中跑進來,轉頭拍開丁節恆放在邢霄肩膀上激動晃的手。
像個已經精神失常了病人,邢霄問道:「你們怎麼在這兒?記者呢。」
「你別那麼激動。」丁節恆揚手拍開他緊按自己肩膀的爪子跟盛彥堯說話,說完了看向邢霄,「被彥子打發走了。」
「你別那麼緊張。」盛彥堯安撫道,「劉林妍的案子過去了。」
一隻腳懸空,邢霄差點從床上掉下來,呆了很久,臉上才浮動一絲難以置信:「那是一條人命,怎麼能那麼快結案。」
他收斂了激動情緒,看向越來越近的人。
「你先好好休息。」
「我要怎麼休息!」邢霄情緒激動,「她上一秒還在跟我打電話的,怎麼可能突然想不開。」
第二章
眨巴兩下乾澀的眼睛,邢霄看向盛彥堯,像夢境太清晰把人推疼了,他們本不該坐在一起的。
「我要出去。」邢霄掀開被子往下走。
「差不多得了。」盛彥堯著急低吼一聲,「你能幹什麼,外面都吵成什麼樣了,監控都看了,就是她想不通,你應該解決的是劉林妍為什麼想不開。」
午休時間,醫院裡結束了吵鬧聲,丁節恆從房間裡退出來,臨走在盛彥堯耳朵邊嘀咕:「彥子,你好好跟人家說話,別吵吵。」
「就當積德了。」丁節恆補充完,飛離開,好像身後有勾魂使者強行帶走他似的。
「笨死了。」邢霄平淡如水看向邢霄,還是那個熟悉的配方,輕嘲,無語,還帶點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