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林沃斯把一只装满卷成筒状的羊皮纸的袋子丢给海姆达尔,并监视海姆达尔把它斜背在身上。海姆达尔觉得自己看上去可能像一个不太会做生意的神情木讷的超龄卖报童,或许比卖报童还糟,因为霍林沃斯不加掩饰的卷起了嘴角。
“进去以后多听多看,不让你说就闭紧嘴巴。”霍林沃斯又道。“记住你今天的身份,斯图鲁松探员,不,学员。”
也就是说即便是掩人耳目也还是零时工?
上司滴小嘴儿都是万恶万恶滴!
海姆达尔老惆怅滴。
赫丘利斯
两面沟壑纵横的石壁在眼前升起,不断向上延伸到不知名的黑暗中,沉沉的墨色翻滚着笼罩在上方挥之不去,就像漂浮在天边暗藏惊雷的乌云。
这里没有风,空气中的氧气好似被抽空了一般令人窒息。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深吸口气,四面八方的气味扑鼻而来,监狱里的气息能有多好闻,但至少可以证明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被一条高不见顶的海沟吞没。
有那么一瞬,海姆达尔真以为自己梦游到了某条海沟的底部,不过他很快摆脱了不适的感觉。霍林沃斯就在他边上,这肯定不是天马行空的梦境,这位上司在现实中出现就已经足够了,海姆达尔绝不会让他在自己的梦里现身。
跟着霍林沃斯朝前移动,开锁的食尸鬼被他们留在身后,它是专门负责开关闸门的。
进门前霍林沃斯从看门的食尸鬼那里接过一盏闪烁着橘黄色火光的黑色铸铁玻璃灯,光芒迅速蔓延开,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小区域,包裹住周身,温暖的颜色给人以安全感。监狱内部的光线不算很暗,要不然海姆达尔不可能在进门的时候就大致浏览了全貌。
玻璃灯是用来做什么的,暂时无法得知。
赫丘利斯监狱的整个造型就是间距宽窄不一的两面黑色石壁,壁上坑坑洼洼、有棱有角,当玻璃灯内的光线扫到石壁上,嶙峋的壁面反射出晶晶点点的银色光芒,海姆达尔靠近看了几眼,发现壁面淌着某种黏稠的液体,伴有刺鼻的气味,海姆达尔迅速收起好奇心,撤退。
考虑到监狱的位置,海姆达尔最初判断它像“海沟”,但这里没有海也看不见水,所以海姆达尔放弃了“海沟”的定义转为“峡谷”。
那一个个凹陷进去的窟窿大概就是牢房,海姆达尔在不够充分的光线中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视线慢慢朝上移,视野渐渐变得宽阔,使他看的更远。
绳索和木板搭建起来的吊桥高高低低凌乱的遍布石壁两侧,这些如同经过暴风雨浩劫的岌岌可危的吊桥是监狱内唯一的通道。它们像蜘蛛网横在巨大的石壁之间摇摇晃晃,星星点点的橙色灯火在蛛网间幽灵般隐约闪现,那些是提灯巡视,或者说无意识游荡的食尸鬼。
空气中突然传来轻响,仿佛是一种预兆,接着,上方乍然响起稀里哗啦的击打声,海姆达尔惊得仰起头,以为有什么东西会掉下来,少顷,他终于明白来时听到的雨声是怎么回事了,这其实是吊桥上捆绑的一种坚果相互摩擦后发出的震动。这种声音可以传播的很远,酷似硕大的雨点拍打玻璃窗,震得玻璃摇摇欲坠,耳朵嗡嗡作响。
等击打声过去,霍林沃斯才皱着眉头轻声说:“这是食尸鬼相互传达一切无恙的信号,一个小时一次,每次持续一分钟。只有食尸鬼才能分辩出当中的不同,如果有食尸鬼没按时击打坚果,它们也能听出来。”
在海姆达尔听来这些噪音都一样。
监狱里的食尸鬼不眠不休,换句话说一天二十四次。
似乎看出了海姆达尔的所思所想,霍林沃斯又道,“整所监狱都能听见,食尸鬼们自己;关押在这里的犯人;监狱长。”
哦,安静祥和的伊甸园。
赫丘利斯是一座彻头彻尾的鬼城,说这里是伊甸无疑更像是一种挖苦。
海姆达尔很想问问霍林沃斯,如果这所监狱能够称之为伊甸园,那些没资格拿到这个头衔的监狱是什么样的?想到阿兹卡班的摄魂怪,海姆达尔把这个疑问咽了回去。
上司说了,不让开口就得闭紧嘴巴。
“我们从那儿上去。”
通过上司的指示,海姆达尔看见挂在石壁上的一条绳梯,绳梯的另一头扎在10米高的凸起岩层上。赫丘利斯的第一层监狱就在10米上方。
爬上去?!海姆达尔敬畏的瞪着那截软趴趴的玩意儿,他从来没爬过这玩意儿,所以他很怀疑自己手脚并用的爬行能力。
当霍林沃斯驾轻就熟的沿着绳梯爬上10米高的岩层,并居高临下目光不善的望着他时,海姆达尔很没有骨气的三步并作两步抓住摇晃的绳梯,一副百折不挠奋勇向前的架势。
斯图鲁松小文员咬紧牙关,攀着绳梯手忙脚乱的往上蹭,黏滑的壁面难以落脚,小文员像风中的腊肠一般来回晃动,吊在半空中的腊肠泪流满面。
老子一定要当上法官,老子以后也要站在10米高的台子上用鼻孔看人,嘲笑别的腊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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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烛火的照耀下洞口的黑色开始躁动,第一间牢房越来越近,当看清楚那一团奇异的涌动着的黑云是什么之后,海姆达尔站住不动了。
提着玻璃灯的霍林沃斯没有在这当口难为他,斯图鲁松只是小脸苍白的杵在那儿不断深呼吸,比那时候自己捂嘴干呕着往后退有勇气多了。
海姆达尔想吐来着,可惜没东西往上提溜。大概被初到此地的胃痛不适消耗掉了全部热量,等身体舒服一些后他就觉得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