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刚下飞机没一会,你就直接把我带这来了,那时候,我还以为这里办事,都挺直接的。”
神州人在办公桌前,另一旁,找了张活动椅,坐了下来。
“嗨呀,那时候编程上的困难挺多的,弄得我一天到晚不管干啥,都在想着代码和函数啥的,早上连放砂糖的纸袋子都能扔咖啡里了,哪怕已经摸到路数了,还是烦得不行,听说帮手来了,哪能不兴奋呢,”
千田良乃在热水机前,无可奈何地回忆道,随后,拿起了一个洗净的瓷杯。
“要来点茶么?”
“不用了。不过,我怎么没见你喝过咖啡?”
神州人有些惊讶。
“也就在你来之前的那阵子喝了,那会,没谁能帮上忙,只能自己做事,合上眼都能想公式,想到三更半夜,早上起来,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茶已经不顶用了,就只能试试咖啡,当然,没啥效果,也喝不惯,就没再喝了。”
千田良乃毫无优雅可言地,将温热的淡绿茶水,一饮而尽。
“那也难怪,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桌上的稿纸堆比现在高多了,整个办公室都很杂乱,连记录都只能在电脑上做,我都有点忘了,当时讲了些啥。”
设计师将杯子放到另一处,然后坐回到电脑前,把手放到鼠标上,悄悄地把某个文件从桌面上拖进角落的某个文件夹:
“没啥,就是些关于一些机动进行时,该从哪方面考虑姿态微调,还有用哪些气流,用哪种模型分析起来,结果更准确之类的。”
“后来我才现,问题要复杂得多,不单单是飞控方面有工作要做,整个气动力分析模型,都得再研究研究。”
肖笙靠在座椅上,脑海中的许多片段,都浮了起来。
“最后,终于把问题都解决了,这还得多亏有你,要不然进度也不会这么快。”
“哪能这么说呢,我也只是把国内的一些经验介绍了过来,而且,都是些不能直接用在天项目上的经验。在飞控方面,你们的工作,对项目才是至关重要的,我只是出了点微不足道的力,别觉得是我谦虚,我认真的。”
“用流行话来讲,这算是‘商业互吹’吧!”
千田良乃撇了撇嘴。
肖笙在心中默默地把“们”去掉了。
这位升阳皇国最年轻的设计师,几乎将所有热情,都灌注在了天项目上,他能用千田良乃的身形和话语,将脑海中所有关于天项目的片段串联在一起。肖笙就像她的“战友”一样,除了一般的顾问工作外,还参与了许多由她主导的研究工作,共同推动了许多新现问题的解决。
她的目的和态度都很纯粹——“只是为了攻克难题而已”,她曾这么说——因此也尤为专注。
他经常在国内的后辈(虽然有些人年纪比他还大)嘴里听到,这句仿佛例行公事的场面话,但当这句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时,肖笙竟觉得那是自内心的,以至于这句话恢复了它本应有的震撼感,其缘由,大约是一直在她的身旁共事。
一段忙碌的好日子。
肖笙因为工作问题,被调回国内,天项目也接近尾声,千田来送肖笙回国。
“前往神州的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神空三八零二号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随身带好您的……”
肖笙和千田良乃走出了候机厅,停在跑道边上的线上。
“那么,我该走了。在这里工作的经历让我收获颇丰,千田良乃女士,或者说,せんだよしの女士,”
肖笙向千田良乃,作了一揖
“希望日后仍能共事。”
“能得到肖笙先生您的指导,亦不胜荣幸,祝您一路平安。”
良乃亦还了一礼。
……
临别前,肖笙送了她一个礼盒,在后来,直到新装备试飞这天,她才打开这个,写着她名字的礼盒。
在神州古老的民间传说中,有一种异兽,名为天狗,据说最早是由恶人所化,会吞食日月,下凡时会带来灾难。
但自宋代以来,这个故事就生了变化,新的民间传说里所描述的天狗,是一种神兽,它因恶人的滔天罪恶,而愤怒地撕扯日月,好让恶人的双眼看不见东西,并用吼叫声,来为善人指路,以打败恶人。
后来,当它东传到升阳时,神州的商人说它会保护良善,不让他们被侵害。许多升阳的家庭,会在孩子出远门时,把天狗作为吉祥物,送给他。不过,在神州,据说没有这个习俗,部分家境富裕的神州人,更喜欢在自家宅前,放置一个天狗大石像。
不过,在升阳的本土传说中,也有一种,修道士化作的妖怪,也名为天狗,只是,因为人们嫌它凶恶,除了喜好翻阅古籍的升阳国民,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它了。
这个小瓷器,正是天狗雕塑,在神州,有着非常好的寓意。
……
还没等她问,巨大的响声自机场跑道由上而下袭来,势若雷霆。而待到它缓缓落地时,巨大的声势,消弭于在它周遭飘散的风雪之中,天乙号样机屹立于跑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