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这家伙意识不清,气垫睡袋在雪地里拖一会儿就会烂掉,只有一种搬运方法。还有,如果半路上发现他断气了,我会直接扔下他保存体力。”
安戈涅伸手探了探西格的鼻息和额头,轻声说:“不会的。”
也不知道是说西格
不会死,
还是哥利亚不会抛尸荒野。
哥利亚盯着她看了两秒,
冷着脸示意她让位。他把护目镜和蒙面重新戴好,声音闷闷的:“你把帽子戴好,身上能裹的都裹死了。”
虽然态度恶劣,哥利亚的动作还算小心。他避开左肩把西格扶起来,而后,他以举重般的姿态把指挥官甩到了肩背上,用肩膀支撑住西格胸腹要害,双手分别固定住伤员垂下的双臂和双腿。
看他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运送神志不清的伤员。
“开门。”他简洁道。
安戈涅开启舱门,即便刚才短暂体验过室温骤降,迎面而来的寒风和雪粒还是让她打了个哆嗦。随后便是仿佛能让手脚失去知觉的恶寒。
天空已经是浑浊的铅灰色,这时候天地才终于有了些微色调上的差别。而茫茫风雪间,一眼望去,并无可以庇身的处所,往哪个方向看去,似乎都是一样的素色,一样模糊的地平线。
哥利亚抬头看了看,似乎已然辨明方向:“抓着我,免得你走丢。”
安戈涅抖抖索索地伸出已经泛红的手,搭住他的手臂。
哥利亚看她一眼,好像叹了口气:“不想手指冻掉的话就到我背后去,外套口袋借你放一下手。”
安戈涅依言照做,双臂绕到他身侧,手插进外套口袋。防风布料能带来的暖意有限,但比直接暴露在外感觉好太多。
只不过这么一来,她差不多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哥利亚身后,他走快一点她就可能被拽着跌倒。
尚未冻结成硬块的雪几乎到小腿深,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安戈涅从没应付过这样的天气,前进得极为吃力。
但哥利亚步伐节奏控制得很好,不用回头也知道什么时候放缓步调让她跟上。
就这么搭人力列车似地贴在哥利亚背后走了不知道多久,安戈涅感觉双腿都要失去知觉了,他突然停了下来。
安戈涅收势不及,撞上他的后背,头顶差点碰上西格的侧腰。
风声更大了,哥利亚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但也不需要。
因为哥利亚一脚踩进松散的雪堆,用力跺了几下,前方空洞的积雪随之崩落,露出一个半埋入地下的入口。
入口的双开门是黝黑的金属质地,看上去就极为沉重。
安戈涅以为要开启什么机关,绕到哥利亚身侧,却正好看到他漫不经心地抬腿,一脚踹出去。
哐——!左边半扇门露出摇摇欲坠的本貌,歪出了一道可以容人通过的空隙。
安戈涅呆滞地张了张口,但冷得说不出话,小跑跟着哥利亚钻进了门后。
“这门你拉不动,我扔下这家伙就关。”他一句话阻住了安戈涅关门的尝试。
她这才定神打量门后的光景:一条长而深邃的甬道,不知通往何处。比外界明显温暖的气流擦过面颊,更深处有空旷的、空气流通的场所。
哥利亚没心情解释这是什么地方,先把西格靠墙放下,而后动静颇为粗暴地将金属门归位。他走回安戈涅身边,啪地按亮手电筒交给她。
他刚才一路走,一路从身上簌簌地落下积雪,踩着便发出细碎的响声。就连他向她伸过来的手套表面也结了一层薄冰。
安戈涅怔了怔,接过手电筒,低头看向自己。
除了帽子上的积雪较厚,在进门的时候就啪嗒落下,她上半身只蒙了薄薄的一层白。
倒好像他们是在两个天候下出门走的同一段路。
安戈涅随后想起,他们刚才好像是顶着风走的。
哥利亚走在前面,又比她高大那么多,迎面而来的狂风暴雪,自然是由他正面吃下了绝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