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必见他。”艾兰因说着轻轻呼了一口气,撑住了额角,他那张客观上而言容色未减的面孔在细微之处透出些微疲惫。
这几日来自首都星权贵和反抗军双方的压力之下,银发侯爵那坚固如岩石的从容风度也终于裂出缝隙。
“安戈涅,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有遵守那个约定。”
这趟假期大概四五天,来不及遮掩信息素的变化。
共和国于她完全陌生,也不知道那群黑衣人是否还会有新的行动,多带个人也好。
“我会让他跟着的。”
“嗯。”
她余光一瞟,艾兰因居然在颤音如弹簧反复震荡的高音唱腔伴奏下,半阖上了眼睑。他已经把撑额角的手收回去,坐得很直,不注意看还发现不了。
即便是现在的关系,能见到艾兰因睡
颜的机会也不多,早上往往是他先起,更不用说睡觉时间外打瞌睡的艾兰因了。
他是真的累得没心力和她在哥利亚的事上计较更多了,可为什么还要拉了她在这看演出呢。安戈涅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反正没人看得见,你不如去睡一会儿。”
艾兰因抬了抬眼皮:“你搬出去之后总觉得很久没见你。”
这以他的标准而言,是相当露骨的情话了。
安戈涅没接口。他就弯起了眼角:“那我借你靠片刻。”
艾兰因枕到她腿上时,安戈涅差点没反应过来。音乐秀演出投影的异彩在他的眉眼间流动,像转瞬即逝的油彩,也成了银发灰眸、惯常一身白的侯爵阁下身上难得的艳色。
他抬眸看着她,或许因为那一分淡然的倦意,更可能因为他从下仰视着她,他看上去简直像在等待她发作,把他一下子甩到地上,又或者出口抱怨。
不论她怎么反应,今天的他是不会生气,也不会甩脸色给她看的。
和另一种情况下的仰视不一样,这样的艾兰因并没有捏着让她失控的遥控器。这样缺乏威胁性的艾兰因无疑是新鲜的,甚至有一些别样的吸引力。
安戈涅在煽情的背景音乐伴奏下和他对视了片刻,从他束发的丝带里抽出一半来,拿侯爵阁下的银色长发编辫子玩。
他笑了笑,没阻止,但也没闭上眼睛任由她胡搞,视线在她的脸和手指之间来回,像是打算旁观到完成,看看她最后能给他捣鼓出个什么样的新发型。
并不存在的观众掌声雷动,音乐秀进入致谢环节。
“谢谢。”安戈涅的语声几乎被虚拟剧场里的杂音盖过去。
艾兰因讶然。
“说不定明天我就突然收到消息,后天我就得立刻和一个陌生人订婚。那时候我是真心这么觉得。”她说完才有些惊讶,她居然将那番对话记得那么清楚。
当然包括之后艾兰因的回应,还有她没有得到答案的追问:
——不会的。
——是不会是明天,还是永远不会?
艾兰因怔了怔,立刻明白她终于还是得知了他与西格对决的矛盾点,他的微笑反而变得有些复杂。
他明明可以用这件事向她邀功,索求更多关系上的让步,但他选择隐瞒。是唯独不愿意让她知道他终究还是很在乎一些事的,还是怕她知道了联姻的提案,会欣然选择西格?
安戈涅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艾兰因向她伸出手,现在这个姿态他得把她的头压下来才能亲吻到。但他最后只是用指节刮过她的脸颊。
这天安戈涅最后还是在侯爵府邸留宿了。字面意义地被艾兰因抱着睡了一晚。大部分时候,他确实是个清心寡欲的人。
艾兰因显然睡眠质量不错,次日早晨就恢复矜持委婉的说话风格,也有心力向安戈涅打探:“你对陶朱双蛇那位代表人怎么看?”
安戈涅想了想:“我很难看透他
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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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下,这位很难看透的提温先生倒是挺容易理解的:他显然感到不太愉快。
当初受西格委托,和幽灵鲨号交涉的就是提温。
换作再大度宽厚的人,自己的飞船上突然冒出一个悬赏数额可观的通缉犯,估计也不太能做好表情管理。
哥利亚直接冲到面前龇牙咧嘴,提温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片刻,一个利落的侧步,从红发太空盗的身边走了过去,好似这个浑身散发着挑衅意味的健壮同性,只是一块恰好堵在他行进路线上的大石头。
他朝安戈涅走过去,又是一脸煦风般清爽又温和的微笑,眼睛都不眨地开始当场表演念公文:“作为自由联盟议事会的一员,陶朱双蛇工业集团有义务遵循本星系各类法规条文,包括对出现在所属舰船及其他可移动产业上的通缉对象对象进行生物认证采集、通报行踪;拥有协助执法权的舰船有权限制通缉对象人身自由,留待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无视身后噼里啪啦蹦出来的连串太空盗脏话,金发青年只是冲着安戈涅笑:“殿下?”
她的后颈久违地因为提温的笑容有些发毛。
“这确实是……我的安保人员。因为需求比较特殊,所以雇佣的对象也比较特殊,”她轻咳,“所以还请联盟和陶朱双蛇的各位通融一下。”
说着,安戈涅冷然瞪了哥利亚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