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桑站在原地的,良久,痛苦地闭了下眼。
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无法纾解的窒息。
他和他的师妹,都被妖气之眼,被阴官本家圈进了死牢之中,形如陌路,不容喘息。像一只从生来就折断羽翼的鸟,胆敢朝牢笼外望一眼,胆敢啄一啄笼外的锁,都需要付出代价。
身边唯有的那个从侍此刻才敢从地面上起身,他望着家主远去的身影,看看一身白衣却显得孤寂压抑的玄桑,忍不住道:“公子,您用秋水为家主换取蝶梦的事,怎么不同家主说。”
玄桑立于阴冷阳光下,最终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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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温禾安一直在萝州的宅院中养身体,她做事分个急与缓,急事不会拖,真有休息的时候,也很能将它当件大事做,能静得下心享受平凡的日子。
随着秘境开启,萝州城空了半座,又恢复了往昔的节奏,陆屿然就算从秘境中出来,这些时日也很忙,总是天不亮就出了门。因温禾安有伤在身,院子里罩了两层结界,这次受伤之后,她有些嗜睡,听到动静也只是眯一眯眼,在榻上翻一圈,没有起来的打算。
然罗青山一日三顿都给配了药。
清晨,她从窗边嗅到馥郁的鲜香,那气味绵绵的无孔不入,空气中似乎有白烟,炉子上架了口盅,火控得缓慢,维持着一个温度,盅里炖的汤不疾不徐地咕咕冒泡。香气使毛孔舒张,压过了满院芳香。
温禾安睁开眼睛,懵了一会,慢吞吞地勾开覆在脸上的帕子,起身下楼。
炉子里煨着汤,她看看四周,发现院子里没人,再揭开盅盖一看,见清亮的汤底,汤里飘着几片纯白的花瓣,被这样一沁,一炖,也仍似才摘下般仙灵动人,底下还沉着几根细细的参须。
细看,汤里有几种色泽,有很轻微的药色,但经一人之手,中和得恰到好处。
温禾安经常觉得不可思议,陆屿然为什么能有这么精湛的厨艺。
她从小到大,学什么都快,实在跟愚钝二字扯不上干系,唯独沾上画,沾上厨技,手和脑子就宛若彻底分了家,怎么弄都不像样。
温禾安将盖子盖回去,上楼洗漱,冷水一浇便彻底清醒了,半晌,下楼给自己盛汤,在铺满花瓣的石桌边品尝。从小到大,她重伤过几回,这是养伤期间过得最为悠闲自的一段时日。
都不用她自己摸索着配药。
她都没见着药。
身体却在这一碗接一碗的温补汤食中快速好了起来。
温禾安划开四方镜,点进最上面那道气息中,给他发了条消息:喝上汤了。
隔了一会,陆屿然回她:喝完。
又问:晚上想吃什么。
温禾安低眸用汤勺一拨,发现碗里还沉着半颗莲子,半截莲心呈火色,宛若玉髓的质感,她舀起来看了会,发现真是火心莲,不由眨了下眼睛,对这碗汤的价值有了新的认知,她看着陆屿然发的两句话沉思了会。
自打她发现陆屿然可能比较喜欢亲近点的相处之后,两人在四方镜上的聊天多了起来。
她问:你晚上回来?
我哪天晚上没回?
温禾安噎了噎,又扫了眼碗里的汤汁,欲言又止,半晌,发了条消息过去:这样吃下去,会不会真将你的私库掏空。
说完,她见四方镜有别的消息送进来,点开一看,发现是赵巍:女郎,我等与傀阵师晚间将抵萝州。
温禾安打起精神来。两日前,琅州之事解决完,一切城防布置妥当,她便让赵巍带着徐远思赶回萝州,与此同时,让暮雀等人前往琅州接手。
辛苦了。她回:将他安排在月流的院子里,先休息一晚,我明日去见他。
赵巍很快回了个是。
月流还在秘境中,昨天联系了她,说这次秘境的机缘在于那几座帝主传承,其他的传承他们也破了几座,得了几件灵器,但都没什么特别的,或许对七八境的修士有用,对九境而言,便有些牵强。
倒是林十鸢得了不少好处。
除了帝主传承一直备受关注,倒是还有一个小世界里的传承,藏得很深,但被南池素瑶光得到了,传承破开时霞光灿灿,天边彩霞跟火烧似的,看起来十分了不得。
这几日素家人跟围什么一样的将那小世界围了起来,但还是被围攻了,关键时刻,好似是王庭的队伍出了面。
现在都在说,江无双和素瑶光关系果真不一般。
温禾安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听过就过了,她只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起来,前段时间那样不稳定,打一场发作一次,但自从那回在溺海边不同寻常地发作过一次被她自己压下去后,就再也没有过发作的征兆。
这一次打成这样,都没有动静。
是不是……
已经好转很多了。
它的稳定让温禾安心情不错,罗青山那边也一直在钻研这种东西,尚未给出答复。
温禾安见四方镜闪了两下,点开看,是陆屿然的消息。
空不了。
她似乎能看见他发消息时的样子,俨如青松素雪,然稍一放松就会落出点微懒散之色,距离感旋即拉近。
养你,不成问题。
温禾安抓着四方镜笑了笑,起身将碗筷收拾了,准备出门。
两日时间到了,她去李逾布置的地牢里看了穆勒,这个水池里很有玄机,穆勒身体里每蓄起一丝灵力,就会被水池抽出来,化为冲击,冲进他的身体里,经过几次反噬,他奄奄一息,学乖了,不再蓄力试图反抗。
但就算如此,也不好受,他双手双脚上束缚的圣者之器让人痛苦不堪,几天下来,他甚至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
听温禾安进来,他头都抬不太起来,眼里时而昏沉时而竭力维持清明,直到轻缓的脚步声停在自己跟前,方动了动手指。
若是有心坦白的,这个时候,应当跟她谈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