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蛇吞象,安国公府这样的门楣,就怕因此一事,缠上一个既要又要还要的无赖人。
殷瑛并未多想,“救人是本心,谢礼也就无关贵贱多寡,若是能多一支尚荣阁的珠钗,那便更好了。”
意思很明白,有就行了。
她心里很清楚,安王和国公府,就怕她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要,就是什么都要。
也就成了携恩自持,时间一长,双方都会生出怨怼。
自古最是人情难还。
索性明确提出对方能给得起,又无伤大雅的要求,彼此没了道德负担,还能将恩情化做纽带,长久延续下去。
况且,安王的谢礼,能差?
收了谢礼,这份人情,难道就真的断了?
“好!有胆量!”元斟看起来心情甚好。
真诚,不做作。
所想即所答,既不像上京贵女过于端着,也无商户市井的市侩精明。
松快,舒服!
怎就是名女子,若是男子,倒可相交结拜!
元斟上前,郑重朝殷瑛行了半礼,“今日之事多谢侯夫人相救,待本王备下厚礼,定亲自上门重谢。”
殷瑛大方回礼,“王爷客气。”
心里也松了口气。
门口,崔络绎朝薛副将挤眉弄眼:
“我小表叔在笑?”
“他在女子跟前笑?”
“他没有不耐烦?”
“大晚上的,出太阳了?”
薛副将板直的身躯丝毫未动,只是眼珠子斜得快迸出了眼眶。
他也想偷看。
但是不敢。
元斟原本是下令让薛副将送殷瑛回侯府厢房,但崔络绎自告奋勇。
苏太夫人等得满心焦急。
红如从外间而来,“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苏太夫人总算放下心,顺着胸口喘气,静静等着。
谁知红烛燃了一截都未等到人,太夫人皱眉,“人呢?不是回来了吗?!”
王妈妈不敢再去寻殷瑛的晦气,便让红如再去看,谁知红如一回来,就是一副吞吞吐吐不敢多言的样子。
“说!”苏凌风喝道。
他就不信,今夜还能有什么变故。
“夫人她,夫人她回了自己的厢房,眼下已经歇下了。”
“什么!”太夫人瞪大双眼,“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殷瑛是真的睡下了。
前世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这一世她的准则就是万事不如吃饱睡好,压根儿没想过这么晚回来还要去给太夫人报平安。
左右太夫人估计也不关心她平安与否。
再加上同安国公府的误会已说清,老太君的情况也稳定了,所以这一晚,殷瑛睡得异常踏实。
可其他人却是半点没有休息好,天一亮,苏太夫人就将殷瑛主仆二人叫到了跟前。
“跪下!”
殷瑛没跪。
银霜本想着坚持一下,结果王妈妈就往她膝窝踹了一脚,噗通跪了个实在。
王妈妈先训斥银霜。
“你既身为夫人身边的一等女使,就该清楚,你家夫人的一举一动事关侯府的声誉,安国公府的老太君是何等尊贵的身份,遇刺乃是何等大事,你不率先向老夫人禀告,竟然直接去找寺院护卫,若是老太君有半点差池,你主仆二人可担待得起?”
银霜痛得流泪,“就是担待不起,才要让护院来啊,咱们。。。咱们又没带护卫。。。先禀报太夫人岂不是耽搁了。。。”
“胆敢顶嘴!”太夫人气极,“王妈妈,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