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立的张解差木讷抬手摸了摸脸颊,湿润温热的液体顿时糊满手心,紧接而来便是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刚才那只短箭正是擦着他脸颊而过的。
“啊。。。。。。杀,杀官差啦”
死亡擦肩而过,喝了几口猫尿的劲儿这会儿全醒了,张解差惊呼出声,迈腿跌跌撞撞往驿站大堂奔去,刚跑了两步,又是一支短箭飞射而来,一瞬没入他胸口。
与此同时,驿站内开始响起纷乱脚步声,以及金属撞击声。
黎老太是屋里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她提起一口气,将怀里奶娃塞到跌坐干草之上的许姝惠手中。
快步奔到柴房门口,一把将门关上落锁,紧接拽着跪地不起的黎诚盛往墙角拖,回过神的钱婆子与丁香纷纷上前帮忙。
待所有人都躲到了远离窗户、门口的墙角,黎老太才呼出一口气,泄力般的跌坐在地。
无人注意到此刻奶娃的眼眸里,腥红渐渐褪却。
这一切的变故不过半盏茶功夫,所有人都不知道驿站里发生了何事。
“这,这是遇上劫匪了?”
老太太喃喃出声,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一听到劫匪,所有人的脸色皆一片煞白,牙齿忍不住的咯咯打颤,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短短一日时间,一家子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不容易接受了流放一遭,如今又碰上这一茬。
黎诚盛渐渐缓过劲儿来,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老少小,爹,娘,媳妇儿,还有崽子们,全都缩在墙角边上手足无措,神色茫然。
深吸口气,他缓缓起身走到屋内死不瞑目的解差身旁蹲下。
“诚盛,你作甚?快回来”
“诚盛。。。。。。”
再次与尸体对上眼,黎诚盛恶心的别过脸,压低身子在尸体腰间摸索着什么。
身后是黎老太与许姝惠的低声呵斥,黎诚盛未做回应,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两个呼吸后,又踉跄起身回到了墙角。
“媳妇儿,快,将我的行枷打开”
屋外的打斗声不断,若真到了要拼命之时,没了束手束脚的行枷,也不至于死的太窝囊吧?
许姝惠接过钥匙,慌乱之下,手抖半天对不上锁眼,最后还是黎老太夺过钥匙解开的行枷。
“大家莫慌,就是死,也定是我死在最前头,一会儿若有人闯进来,我拦着,你们就趁机往外跑,切莫回头”
平日里的文弱书生在此时也发了狠,语气里带着视死如归的觉悟。
许姝惠呆呆地看着这个爱偷看话本子,经常被婆婆棍棒教训的男人,竟一时晃了神,随后一巴掌拍在男人肩膀上,声音带上了哭腔。
“说啥傻话勒?大不了,咱跟他们拼命”
“老爷,夫人说得对,俺们都不怕死”丁香一抹眼角泪花,起身走到干柴堆旁,一手拿起一根,充当武器。
紧接,钱婆子,黎老汉,黎老太纷纷无言起身,在屋里寻摸着趁手的家伙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