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雲岐忽然開口,打斷了她:「方家主。」
從剛才開始,他雖然面上沒什麼變化,卻變得更少言寡語,哪怕是這方家主三番兩次話裡帶刺,他也只是順著向下說,並不反駁。
然而這三字出口,所有人都能察覺到他的不悅。
「欒姑娘是來幫忙的,」他語氣冷淡,「更何況魔修身負重傷,絕無可能再用術法掩蓋魔氣,足以證明她是被同伴帶走的。」
少年的目光落在那攤血跡上:「只不過,並不清楚那同伴是否會真的救她。」
方家主似乎是沒想到歲雲岐會反駁自己,張了張口,剛剛的怒氣滅了大半。
縱然不願承認,但方家的確在逐漸式微,他時常會靠清正宗小輩們的恭敬找到當年全盛時期的意氣風發。
然而……他在心中嘆息,這清正宗如無意外的話,未來就是歲家當家了。
想到這裡他又氣惱不已,重重一拂袖,轉身走了。
歲雲岐神色仍然有些冷,應該還在不開心。
熒惑看著對方這幅樣子,忍不住問:「因為魔修逃了嗎?」
歲雲岐不解:「什麼?」
熒惑道:「我看你心情不暢,在想是不是因為尤驚逃了。」
歲雲岐搖了搖頭:「不是的。」
「那——」她眨眨眼,見四周修者已經各忙各的去了,只剩他們二人,熒惑終於有些無法置信地問,「難道是因為那女人罵了魔尊?」
歲雲岐聽後不語,神色有些黯然。
熒惑湊上去問:「真的?」
少年嘆了口氣,背起手,模樣嚴肅:「欒姑娘,先抓魔修要緊。」
說罷,他先離開了,留熒惑一人站在原地發懵。
*
下午,熒惑先去將收殮的遺骨安置了。
其實沒做完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隨修弟子的安排、死者親朋需要通知,她算了算,想全部處理完,恐怕還得需要兩個月。
但她實在是對歲雲岐的事情好奇,便去找許蘇。
傷者都已經送到了醫館和客棧,現在整個荔縣所有宅子裡到處都是人,周圍無論是清正宗的修者還是散修,都紛紛來幫忙,整座城市裡水泄不通,十分混亂。
許蘇正在醫館裡製藥,忙得滿頭是汗,但這地方倒是難得清靜。
「要不要喝茶?」熒惑晃了晃茶盞,「我這裡有剛做好的涼茶。」
許蘇立刻道:「菩薩,快給我倒一杯。」
她將杯子遞過去,琢磨著該如何說。
結果反而是許蘇問她:「無事獻殷勤,你有事問我?」
熒惑立刻問:「那個尤驚說了兩句魔尊,為什麼歲雲岐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