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梅怀孕已经六个月了,建立不让丽梅再去供销社了,让她专心在家养胎。丽梅和爱辉两个还是一如既往客客气气地说话,真可谓是“相敬如宾”。丽梅已经习惯了这种无爱的生活,她还是不愿意往坏处想,爱辉哥不和她同房也许是顾忌她怀着孕,身体不方便吧!她不怨天尤人,只安心地准备做好一个妈妈了。
随娘的丽梅也心灵手巧,村里像她们这般大的姑娘都去刘屯村学过裁缝技术。刘屯村有个老裁缝,现在卖的衣服样式多还不贵,做衣服的越来越少,老裁缝活少了养不住也不愁,听儿孙们的每年办几起裁缝班,附近村子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来学,挣学费比做衣服都轻松。真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丽梅和爱果就是跟老裁缝学的裁缝技术,现在的女孩们都学,即使不准备干裁缝这行,自己家的衣裳也要缝缝补补的,多学学没坏处,艺多不压身。结婚时建立也特别为他们买了上海牌缝纫机,大牌子,质量更有保证。丽梅学的比爱果的裁缝技术都要好,做几件小孩衣服不在话下的。娘给织毛活,丽梅做衣服,一剪子就剪个小饭衣,缝纫机蹬几下就缝好了。
爱辉现在在冀南市里的一个大钢厂上班,虽然日夜轮班制的工作在时间要求上严格了一点,但因为有了摩托车,远山村离县城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也不在话下,让他来去自如。
一切都很好,唯一让爱辉总是困惑的就是他对丽梅的感情,从小到大,他一直是把丽梅当妹妹看待的。丽梅有了什么事情,也会为她担心,自己有了什么喜悦,也会乐意与她分享。可是他在心里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她当成自己的爱人,他知道丽梅也许是喜欢他的,况且现在都要为他生孩子了。他不愿伤她的心,更不愿伤娘的心。
命运已经强把他们两个拴在一起,他就得按照这个既定的事实过下去。这段爱辉不再想心怡了。他觉得自己现在都不像以前的自己了,就像在扮演一个特定的角色。他在丽梅跟前努力维持一个好丈夫的形象,在母亲面前更是拿出了为人子,为人夫的好做派。也许生活的道路就该是这样的吧,总有不顺利的沟沟坎坎,让人不尽如意的事情。认命吧,爱辉心想,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该这么过的吧!
那天爱辉正在上班,一个工友告诉他外面有个小姑娘找他,爱辉一边往外走,一边疑惑着,哪个姑娘会来这找他呢?不该是爱果啊,他每天都回家,爱果到这来找他有啥事呢?因为怕是家里出了啥事情,爱辉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爱辉一进接待室的门,就有一个人影向他飞扑过来,待看清怀抱里的人是谁时,爱辉呆住了。心怡,竟是他心爱的心怡,这么多天来,他一直不敢想心怡,家人也都不敢在他的面前提起心怡,他一直在努力地把她忘记,自己都快是一个当父亲的人了,一定要端正思想,绝不能再胡思乱想,以求能再更好的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
爱辉以为自己已经把心怡忘了,她就像他生命列车里的过客,已经在上一站下车了,连头也没回,挥手远去了。自己之所以还不能振作起来,不能还回原来的自己,就是因为状况转变太快了,他还不能适应而已。时间长了,也许就什么都过去了。
可是现在心怡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才让他明白自己真正的内心,已经忘记心怡只不过是相对来说的。不见面,不联系时,只是他强迫自己把心怡放到心里的最底层,上面压了好多好多别的东西,不去触碰而已。现在心怡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下子把他心里其他太多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掀翻在地,爆力反而更强,更猛了。
爱辉紧紧地拥住心怡,怀抱里的人儿早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花枝乱颤。半年多未见心怡,瘦削的身材更瘦了,哭得妆都花了,眼影被泪水冲刷流到脸上一道一道的。哭够了,心怡攥着拳头又开始捶打爱辉:“你个冤家啊,就因为一时口角不合就跟我生这么大的气,理都不理我了,这半年多毫无信息,害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你知道我这半年多来受了多少委屈吗?”
在心怡的哭诉声中,爱辉了解到了心怡的悲惨处境。自那日爱辉跟她告别后,再没来找过她,也再没跟她提过结婚的事情。心怡知道爸妈的要求是过分了点,爱辉家可能真的一时办不到,但如果自己去找爱辉,又怕他看轻自己,况且爸妈也看得紧,说你看他家人那么猖狂,如果我们家不摆出点高姿态,说一不二的话,过了门婆婆更不会把她当回事的。心怡也明白爸妈对她的苦心,那就等等吧,看爱辉家里准备怎么收场。谁知等过了年,爱辉家人也再没登过门。
后来就愈加不顺利了,他们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左邻右舍哪能不知道的,城市人虽然不像农村人思想那么守旧,也是看情况的,如果他们两个最终结婚了,保证没人说什么的,但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弄了个鸡飞蛋打,人家可就有得说了。
听说赵家那女儿了吗?被一个农村人搞大了肚子,人家还不要她了。还吹乎说我们女儿找了个好对象家里有钱,能给女儿在城里买房买车,人还长得排场,堪比那电视上的男明星,还能说能干,对他们女儿可好了,马上就要结婚了。反正任你吹,我是不相信的,那么十全十美咋就能轮到你女儿了?
这不,俩人没成,人家不要她女儿了,这下可好,连个农村人都嫌弃的姑娘,城里更没人要。闲话说多了,终于有一天传到了心怡父母的耳朵里,二老一顿暴吵,养了这么个女儿,还不如养一条狗,给一家人脸上抹黑,这以后还怎么出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