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郊区又小跑数里,秦皓虽丝毫觉察不出累,心中却是慌得厉害,只因那白发老者不知道哪来的魄力追了自己一路要求拜师学艺,好不容易才将其摆脱。
行至再熟悉不过的孤村口,他更是莫名紧张,五年未归,不知道母亲病况如何,小妹是否安康,这名唤常乐的村子不过十余户民众,应该是白天多在两里外的街道药厂、商铺内打工,所以人烟稀少,且五年前便传出即将拆迁的小道消息,如今每户房壁上都圈了个大大的“拆”字,看来消息属实。
越靠近村前那口枯井,秦皓心中越是气浪翻涌,五年前正是在这里,承蒙那纨绔曹公子关照,将自己送入鬼哭山中。
他永不会忘记。
那天的早晨异常阴冷,秦皓像往常一样与妹妹一起走读去学校,那曹公子带着几名小弟耀武扬威,快步追了上来。
“耗子,你这怂包见了我们躲什么?”
两名小弟快速追赶,咧嘴堵住去路,曹公子说罢满脸得意将油条交到身后小弟手中走上前来。
“赶着上学,曹公子有何吩咐?”
穷不与富斗这道理秦皓自是知道的,于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妹妹秦露藏到身后,不藏不打紧,这一藏反倒引起曹公子的注意,他歪起脑袋上下打量着秦露,邪笑道:“不错嘛,耗子,你妹妹越来越水灵了!”
“曹公子别闹了,要不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给您唱首歌吧,不然跳个舞也行,实在不行您不是一直想看我爬么?爬一圈总可以了,上学快迟到了!”
在众人的哄笑中,纵使双拳攥出血来,秦皓仍有些卑微地建议着,只要能够护妹妹周全。
“嗯,这些都不好玩,耗子啊,不如让我亲一下你妹妹吧,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了!多好。”
曹公子说罢伸长脖子撅起嘴便要抢着亲秦露,秦皓哪肯答应,他顿时恼羞成怒,使劲将凑过来的曹公子推了回去,后者打了个趔趄稳住身形后顿时暴跳如雷。
“把他给我拖到井边狠狠教训一顿,连我也敢推!找屎。”
小弟们领了命,架起秦皓拖至井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而曹公子则坏笑着向正颤抖后退的秦露步步逼近。
“不要!”
沉浸式挨打的秦皓此刻听到妹妹求救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竟摸起手边一块残砖狠狠砸向其中一个小弟,这小弟头顶瞬间血流如注,其余同伙见状也是吓得愣在原地。
“曹公子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秦皓提溜着板砖奔至曹公子身后哐啷落下,后者受痛回头见是秦皓怒不可遏。
“你竟敢打我!今天不让你折我手上,我就不姓曹!”
在曹公子的怒吼下,小弟们迅速朝秦皓围拢过来。
“哥!快跑!快跑!”
秦皓这才明白,倘若今天不跑,怕是再也没腿出门,他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早已泪眼婆娑的妹妹,又扫过家的方向,随即拼命往大山方向奔逃,曹公子哪肯放过他,猫抓老鼠般紧追不舍,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却始终不敢停下,直到开始虚脱,直到脚下一滑,坠入崖下,那一刻秦皓的脑中默默浮现出病母与妹妹的模样,永别了,妈妈。妹妹,哥始终没本事好好保护你!
“走快些!那头母倔驴就住那边!”
“你丫怎么说话的,那是咱曹总未过门的夫人!”
“哈哈哈哈!”
一阵谈话声伴随五六个身影从墙的那一侧穿过,是曹公子和他随行的小弟们,秦皓看得真真切切,他们前行的方向,正是自己家!
怒火中烧的秦皓很快冷静下来,在鬼哭山的五年让他思维无比敏捷,且学会了如何审时度势,体内曼妙花毒尚未中和,此刻的他与五年前相比,并无区别,于是他犹如一头发现猎物的狼般悄悄跟在几人身后,微笑听着他们之间关于自己的对话。
“曹总,您说您那准大舅哥还在不在?”
“那个怂包?在又如何?害我在局子里有了案底,在还好了,看我不分分钟让他跪在地上唱算你狠!”
“那您真的答应秦露不拆她家房子了?”
“你特么能不能长点脑子,等老子娶了她,就是一家之主了,拆不拆还不是调教到不到位的事儿?”
曹公子摇头晃脑说罢,又是一阵刺耳哄笑。
几人说着笑着来到一栋“拆”字被抹去大半的房前停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压着步子的秦皓,修行五年,每日给山中豺狼虎豹扎针试药,他早已将步法练至神鬼不觉。
可即便是历经五年风雨沧桑,再归来见到自己无比熟悉的家,秦皓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更有一股浓烈的恨意从心中油然而生。
“妹妹!”
片刻后门开了,走出的正是秦露,她长发碧眼,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珠圆玉润,樱桃小嘴楚楚动人,若与秦皓之前遇到的大小姐相比,大小姐有大家闺秀之姿,她便有小家碧玉之态,秦皓心中声声诉着歉意,他暗暗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显然是发现曹公子来了,秦露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放下手中洗衣盆,道:“你又来干什么?结婚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只要房子不拆你说到做到就行!”
“露儿,你瞧你这话说的,马上都是一家人了,我难道还不能来看看你,瞧你这手糙的,让你搬去我那住你又不愿意,非得等那个怂。。大舅哥回来,他要在早回来了,再说咱妈去世也有些日子了!”
“妈。。。?”
秦皓听罢犹如晴天霹雳炸在耳边,五年不见已是天人永隔!他无声地哭泣着,泪如雨下,正欲不顾一切跑进屋里跪倒在地痛诉不孝之罪,顺带质问妹妹为何要嫁那虚情假意至极令人恶心的曹公子时,接下来听到的话却让他恨不得以腐心草毒倒眼前几人,再以银针一针一针将他们扎成刺猬。
那秦露面无表情,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说道:“我哥若死难道与你无关?还是说我妈的死与你无关?三年前你看中这个村子来搞拆迁,我妈担心哥哥回来找不到家不愿拆迁,你一次一次过来苦苦相逼,导致她病情不断加重郁郁而终!”
秦露缓缓说着,她的表情似是想哭,泪却早已流干,曹公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狠辣,立马又满脸堆笑道:“露儿你怎么这样说?一年前咱妈病重,若不是我拿出70万给她看病,恐怕早就不在了!”
“我谢谢你!不过我也如约答应婚事了,希望你言出必行,留着这栋房子等到我哥哥回来由他决定,还有,不要再说他不在了之类的话!你回去吧,结婚前我是不会去你那里的!”
曹公子吃了瘪,面色立即阴狠起来,他向小弟使了个眼色,会过意来的几人上前夺过衣盆架起秦露便走完全不理会她的反抗和叫喊,来到曹公子身旁时,秦露挣扎中狠狠一脚踢在了他名贵的西装上。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