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晌午,江陵城南,曾家茶庄之内,价牌上明码标价,每笔买卖钱货两清,一片祥和假象。
祁慕晗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此时的他已然装扮成一个穷百姓模样,拄着根破拐杖,时不时地摸着那两撇小胡子,样子有些滑稽。
祁慕晗走到柜台前,瞧了瞧上方的价牌,絮絮叨叨的嘟囔起来:“寿州黄芽五十钱,小岘春三十钱,呵,够黑的……紫笋、兽目,连雅山都没有还好意思开茶庄,哎……”
掌柜听此,大怒,连忙叫出伙计欲赶祁慕晗出去。
祁慕晗则不慌不忙的嚷道:“几位小哥,不急,不急,各位想必都是爱茶之人,自然懂得怡心之道才是。”
祁慕晗见伙计动作稍顿,接着道:“小的祖传制茶,怎奈突逢变故,只好离家来到江陵,家徒四壁,只剩下三十斤阳羡茶,尽是上品,愿全数奉上,只求引荐曾老爷,谋个差事。”
掌柜一听,立马叫住了伙计,连忙上前问道:“你是说阳羡茶?那可是御茶,可真?”
“是真,小的家里原是种植御茶的生意,御茶挑选十分精细,筛出来的也非俗品,家父便暗自留了下来。”
掌柜大喜,连忙看座,并吩咐伙计前去通禀曾老爷。
几番问答,祁慕晗都侃侃而谈,使得掌柜深信不已,果然,没过多久,伙计便带回了好消息,曾老爷要见祁慕晗。
祁慕晗随掌柜进到了曾府,这里可真是富丽堂皇,处处可见镶嵌着玉璧的灯柱,回廊通体红木,奢侈得很。
来到前堂,曾姥爷已经在此等待,此人身圆体胖,满脸横肉,一副憨人模样,看起来并不精明,旁边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奸邪之辈,此人名唤赖厘,很显然,那些害人的主意应该都是他出的。
掌柜上前对曾姥爷耳语了几句便退到了一旁,祁慕晗示礼,道:“见过曾老爷。”
曾老爷打量了一下祁慕晗,用它浑厚的声音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韩木。”
“听说你手上有阳羡御茶,拿出来,让本姥爷瞧瞧。”
祁慕晗从怀中取出来用绢帕包好的茶叶递给了赖厘,曾老爷接过闻了闻,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后又开怀大笑。
“很好!很好!只要你把这些茶叶给本姥爷,本姥爷便许你个差事,到茶庄里帮忙!”
祁慕晗心里偷着乐开了花,他哪里会有那名贵的阳羡御茶,怕是这在场的人无一见过御茶是个什么样子。
巧就巧在几年前御茶进贡的途中经过梁溪,祁慕晗曾有机缘见过,便画图让师姐去山上找来相似的植物以制茶的方法炒制而成,神人难辨,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事先找来一只兔子试喝,确认无毒才敢依计行事。
祁慕晗同时也算准了曾老爷应该也会是通明之人,即便有所疑惑,也不会多加考证,毕竟这是个赚钱的大好机会。
祁慕晗见一计得逞,便接着说道:“其实小的从小并未学过制茶,父亲一直让小的学习管账,所以,小的想留在曾老爷身边做事。”
赖厘一听,便小声对曾老爷说道:“老爷,这账目可不能随便交于外人。”
曾老爷想了一会儿后回道:“老大账管的一团糟,若这小子真有本事,我看不妨试试。你找个办法牵制住他不就成了!”
“老爷,这小子孤身一人,叫我如何牵制?”
“办法你想,不然要你何用啊!”
赖厘打量了一下祁慕晗,说道:“你说你家以前是御茶的买卖,可有凭据啊?有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祁慕晗自是早就准备齐全,他装出一副积极表现的样子说道:“有,有,我这儿有一块祖传的玉佩,上面有族徽。”
他从怀中取出了玉佩递了上去,这可是他买来刻了一晚上的杰作,还有些不想给呢。
“这个就暂且由我们保管,你只要安心干活儿,少不了你的好处。”
“别,别呀,这可是祖传的……”祁慕晗装作焦急的样子。
曾老爷倒是对这个做法很满意,他笑着点点头,对旁边的人说道:“去,拿几本帐来,让他瞧瞧。”
没过多久,几个伙计拿来了几本账簿和算盘,祁慕晗找了临近的长案坐下,左手翻开账簿,右手悬于算盘之上,噼里啪啦的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