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洲则是坐上了侍卫的大马,一路向着林涵狂奔而去。
林涵,我做到了,我来救你了!
“不要再拉了,说了多少遍,小老儿还有时疫病方要去配比,没时间去给什么丫头看骨折,躺个十天半个月的,自然就长回来了。”
京城来的太医一共有三个,其中要以这王太医医术最好,性情也属他最古怪,最是爱研究一些疑难杂症。
故而在别的太医来看过林涵之后,他便不乐意来为林涵诊治了。
王太医只以为这不过是如京中一般的高门做派,连吃胀气了都要一日三餐的诊治,他哪里还有时间去研究新的医药方子啊。
可是顾洲难得的强硬,趁着王太医不备,一把夺了他的金针就跑。
惹得王太医吹胡子瞪眼得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等夺回了金针,人也赶到了林涵居住的院落。
得,既然到了,那就进去看看吧。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撒入屋内,满屋子的金光晃了王太医满眼。
再定睛一看,什么满屋金光,那是一屋子祭奠死人用的金元宝。
“嘶,这是要开香烛店呐。”王太医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用来祭奠我的父母兄长的,稍稍多了一些,还望见谅。”林涵见到访客,放下手中的黄纸解释道。
装了满满四箩筐,还只是稍稍多了些?
王太医绕过满屋的箩筐,在林涵面前堪堪寻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也不拘找什么地方坐了,站着就给林涵把起了脉。
甫一见面,王太医便觉林涵气血两虚。
再一切脉,更觉林涵被掏空了底子,再加上身上的骨折外伤,显然应是濒死之症。
她能坐起来已是惊奇,更不要提还能这般无休止地折叠祭品了。
王太医起了兴致,一个本该在床上等死的人,却能如此云淡风轻的处理自己手上的事情。
不知是她的性情坚韧,还是体质奇特。
王太医摸着胡子,眯着眼。
大笔一挥就开了七日的药方,还说喝完了找他换个方子继续喝。
顾洲是恭恭敬敬地将人送了出去,林涵却是从此喝得脑袋昏口苦,一见那个小老头就怵。
但是眼见着顾洲还小小年纪,每次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林涵也就只能捏着鼻子乖乖喝下了。
有时的药方不见丝毫起色,有时的药方却又激得林涵浑身热,鼻血直流。
如此来回了两个多月,时疫的治病方子研究出来了,林涵的药方也确定下来了。
顾洲以为是林涵已然康复,兴高采烈地想要去拜谢王太医。
却见那王太医一边炮制药材,一边说道:“如果把人的身体比作一个水缸,那林涵的身体就好比破了个洞的水缸,无时无刻不在损失气血。
吃药,就是在给她灌水。
灌得少了,补不上损失的;灌得多了,就会漫出来,严重的还会撑破水缸。
故此,将灌进与流出保持同样的度,是为最佳。”
“那……是不是只要她一直吃着药就没什么问题?”
王太医摇了摇头:“天有四时,人又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呢?
如今这个方子是我实验出来最适合她的,最多五年,便得根据她到时的情况再换方子了。
且这五年内,她不得有任何差池,便是一场小小的风寒,都有可能要了她的性命。”
五年?
如今时疫的方子已有,最多不过半年,所有的御医便会回京述职。
五年之后,他去找谁为林涵开方续命?
且御医不得为外人治病,此次也是借着叶维安巡查使的身份,顾洲才能求来王太医单独诊治。
五年后,太医入了宫门,便只有天子赐恩,御医才能出手了。
顾洲稍一思索便明了,如今只有科举之路可走。
只有自己走上仕途之路,才有机会面见天颜,为林涵求得生机。
这条路极艰难,可是顾洲已然无路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