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救助,也不说爱莫能助,倒是一个个都落井下石,要他给予好处,可是当今的秦家哪里有东西能给呢。
若是有,早就还清了那些恶人的债务,他又怎么会求到了这些“朋友”们的头上来呢。
他说不愿,朋友们都拦着他不放他走,若非从小跟他长大的小厮机敏,护着他回来,只怕他一个人是回不到父母的身边去了。
这半年的时间似乎变得更快了,家里的情况越发低迷,短短的半年里他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和从小到大的家。
父母临死之前安排他离开了昌平去国外,可现在他被小厮背叛,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就要在此了却一生。
秦湫桐闭上了眼,悔恨的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下来。
浸湿了他的鬓角,落在了艳红的图腾上,晕开一圈圈水花。
若是当初自己能有些才学,能有些本事,会不会就能与自己的亲人们共同进退了呢……
桌上摆放着的瓷器兀的动了动。
若是秦湫桐在夜间能视物,就会瞧见瓷器上捆着密密麻麻的红绳,一条条与铁链缠绕在一起,根植于地牢,嵌入于图腾。
红线像是有生命,在细微地颤抖。
它们将图腾上的血送到瓷器娃娃的身体里去,却又约束着娃娃。
瓷器在抖动,红绳也在发抖,铁链跟着细细地响,发出一点点响声,后来渐渐变大,叫人无法忽视,将秦湫桐从自己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察觉到这个地牢的地面在抖动。
悉悉索索的,像是要塌方。
秦湫桐的身体也跟着在发颤。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此时他似乎是回光返照了一般,用手撑着地,将自己的上半身支撑起来。
他抬头绝望地看着头顶上的小窗户,“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秦湫桐的声音小的可怜,嘶哑着,快三天都没有喝到水,声音像是从拉风箱里发出来的。
秦湫桐喊了好几声,得不到回应,心中越来越绝望。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他闭上了眼睛。
在孤苦绝望中等待死亡降临。
“大师!动了大师!”
感觉到地底下的晃动,幸灾乐祸的男人喜气洋洋地连声重复,他的眼底有深藏着的惊慌,但这些恐惧的东西与自己未来一辈子金尊玉贵的日子相比,丝毫不用太过在意。
为了荣华富贵,他可以亲手做掉秦家的儿子。
在他说话之时,大师睁开了眼睛。
大师的面上平静,与一旁控制不住又是害怕又是惊喜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请家主稍等,我们的仪式很快便完成了。”
众人听到大师如此说到,一个个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来。
有的甚至眼中流露出了向往,那些荣华富贵的日子似乎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地牢中一片地动山摇,因为心力交瘁再次陷入昏迷的秦湫桐听不到耳边粗|壮铁链断裂的阵阵爆裂声响,也看不到周遭的陡然升腾而起的黑色烟雾。
他被裹挟在浓稠的黑雾里,黑色的烟雾在他的衣服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留下冰冷的水渍。
他在噩梦中被冻到一阵颤抖。
“咔擦”一声,黑暗里有东西碎裂开来。一道小小的身影从碎裂的陶瓷娃娃爬里出来,手脚都被尖锐的瓷器所擦破了皮,流出了血。
但它全然不在乎。
被秦湫桐一开始撞倒后又无风立起来的木牌被一只小手抓在手中,狠狠掰碎,丢在一旁的地上。
小娃娃从黑雾里爬出来,在距离秦湫桐不远处犹豫着打量着趴在地上的人。
过了许久,它像是才确定了什么又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小的冰凉的手指这才小心翼翼地抓住了秦湫桐细瘦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