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跟你妹妹庆个生玩儿,那孩子也不知怎的,前几天突然张罗着此事。”
语气里尽是责怪。
玩这个字却说的轻巧。
像是逗小猫小狗般容易。
让苏婉仪对着素未谋面的表妹,徒生轻视。
苏婉仪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个远房亲戚寄宿她家中。
信里时常提到。
苏婉仪是十岁那年随着文良一块出国的。
途中,她身子骨娇弱,受不了风雨颠簸,生了一场大病。
忘了许多事。
这个小姑娘是她童年里唯一清晰的影子。
那时候,她刚得知了能出国游学。
蹦蹦跳跳的出门。
去找文良哥哥。
而那个小姑娘,由一位大人牵着手,从她身旁擦肩过去。
她脸颊两侧肉嘟嘟的。
眼睛不安分的乱瞟。
一只手攥着灰白色的衣角,硕大的白色帽子遮住她的耳朵。
苏婉仪终于迈过重重门槛出去了。
她回头往后看最后一眼,后面正对着她的屋子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
什么都看不见。
后来在异国他乡,苏婉仪使劲想苏府是什么样,她都想不起来什么具体的事情。
都是模糊的暗影。
那个朱红黑字的牌匾下,孑然独行,穿丧服的小姑娘。
她仓促看了一眼,想忘都忘不掉了。
刘氏的声音又淡淡从上面传下来:
“雨彤婆,你带着大小姐过去。”
她父亲目光至始至终都专注的落在书上,没有斜睨一眼。
苏婉仪跟着雨彤婆离开。
她母亲的那句“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轻飘飘的落在她耳中。
小声嘀咕。
像是在抱怨。
乌云压得愈低,狂风大作,雨彤婆不知从哪寻来的鬼式白灯笼。
在前面提灯带路。
走过横长廊,跨过一小门坎,地势开阔许多,便进了后院。
左拐,上三层台阶,过一道宅门。
又见两道宅门在前门等着。
乌云黑似蚁群,让人心中徒生排斥,得寸进尺,愈压愈低。
提着的灯笼铺着寡白的纸。
白光也透着阴森,照着方正镂空的门框上,鬼影重重。
苏婉仪开口,有意给自己壮胆子。
“这雨看着架势大,都这么久了,也不见落个半滴。”
雨彤婆板着个阴郁狠戾的脸,也不搭理她了。
苏婉仪先是讪讪的笑。
后来也觉得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