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了商系舟冰凉如从井水里捞出一样的手,拉着他进屋去了。
廖功却没有跟上来,而是折回去,出了胡同口。
严婉儿连忙进屋给他烧火热菜,忙里忙外,好不快活的样子。
商系舟的衣服沾着寒气,趁着空当去换了一身薄衫,坐在火炉旁烤火。
他将手在火上翻个面,“阿碗,你父母答应让我们开春就成亲了。”
“真的?”严婉儿高兴的放下手上的东西,凑过来。
她以为她父母会不同意呢。
商系舟点头。
重复一遍,回答她:“真的。”
他又拿出一匣子金条来,满满一小箱,没掺其他东西,“三哥没别的给你,回来的也仓促。”事情办完,连夜风雨兼程赶过来的,连话里都带着万里的风尘,他说,哈出的气雾都带着烟似的沙哑蛊惑之意,一笑,严婉儿就手脚无措了,“这是三哥给你的压岁钱。”
严婉儿有点委屈。
他一去就去这样久,从秋到冬,让她等这么久,久到他的感冒都好了。
“我不要!”她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三哥不把我当回事,只拿钱打么?”
“这是三哥的全部家产了。”商系舟眼底蕴起淡淡笑意,音尾扫过,“可以说是身家性命都押在阿碗这了,”他问,却似逗趣,一字一句,无不是情意,“三哥怎么算不把阿碗当回事?”
阿碗收下,将热好的饭菜端到火炉旁。
商系舟边吃,边细细的看着她,仿佛是说不出口的思念,都藏在无言的对视里。
两人也不多说话,只是看着看着,便欢喜的笑了起来。
商系舟拨弄着火炉,声音带着呲呲朦胧的电流,“阿碗。”
阿碗收拾着东西,看他。
他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心事,喜上眼角眉梢,如何都止不住了,笑声低哑欢愉,若一场荼靡情事,这句话在他唇间又转辗一遍,偏头看向阿碗。
“我们的明日,还有何其之多啊!”
两人围着火炉,商系舟跟她讲着,如何在路上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一是要安排好路线,不能让北京其他政客知道,泄露了行踪是有危险的。
所有一直不敢跟她通信。
二是,严父严母那边好不容易,在他的各种威逼利诱和劝说之下,才同意他俩的婚事。
讲到最后,阿碗一直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人也困得开始打哈欠了。
商系舟便让她先去睡。
严婉儿转身要走,有人敲门,商系舟出去开门,她便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
是廖功过来。
他身上带着寒气,商系舟不让他靠近严婉儿。
因此,远远的,严婉儿只看见他递了一封信过来。
商系舟看完那封信,眉头立即如峰皱起。
她不由的出言问:“怎么了?三哥。”
商系舟将信摺好,递还给了廖功,对她摇了摇,笑得如沐春风。
“没事,我可能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的,你先去睡吧!”
政治上的事,严婉儿从来都不过问。
乖乖点着沉重的脑袋,“好。”
转身走了,想了想,又停下脚步,折回来,认真的说:
“三哥,平平安安的啊,我等你回来。”
商系舟没说话,拎起衣架上那件黑色大衣,披上,然后就准备带廖功离开了。
一句简单干净如雪的话落在身后:
“好,快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