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想去扶。
却因为站得太久,脚已经冻麻木了。
她踉跄跪倒在地,瞬间泪流满面,她语无伦次的想说,“是的,是的。商系舟……”
可是,回答乞丐的却是虚弱无比的另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幽幽传来,“是,是的。”
商系舟被放到了台阶上。
严婉儿这才现,商系舟还活着,还能说话,他眼皮无力垂下,完全没有抬手的力气了。
严婉儿对乞丐吼:“大夫!快去找大夫啊!”
她的手拼命捶打着自己麻木的腿,又手忙脚乱的踢着乞丐,眼看着他走了,严婉儿才缓过来,她去扶商系舟。
“三哥,你别怕,我先带你进去,止血!不会有事的!”
她的牙齿打颤,手晃的不成样子。
商系舟按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阿碗,你听我说……”
商系舟面色苍白,手死捂着腰上的枪伤,他身中数弹,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知道,能回来,全凭着一口气吊着。
他要见阿碗一面。
阿碗眼泪落成涟涟湖水,融化了地上的白雪。
他艰难无比的抬手,想揩去阿碗脸上的泪,却实在是没有力气,笑,却也扯得像哭。
“不哭、不哭,眼泪是……”
阿碗握住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脸上,摇头哽咽的说:“三哥,我不哭,你别说话,会没事的,大夫马上就来了……”
她哭得说不下去了,不停的开始打嗝。
商系舟知道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手指摩挲着严婉儿的眉眼,声音虚弱的像是下一秒就断了:
“花花是我放到墙沿上的。”
面对他迟来的承认,阿碗泣不成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他的手指移到严婉儿的脸颊上,温热的泪打湿他的指纹,烫得他心疼。
“你父母是我授意抓上山的。”
重逢后的所有事情,都是他策划的,强求的,这是隐瞒而不能告诉她的秘密。
阿碗摇头,她感受着商系舟指间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流失,仿佛看着他的生命在自己前面流失。
“我不怪你。”
严婉儿怕他听不清自己含糊的话,又重复一遍,“我什么都不怪你。”
他知道这个人不管是做什么,都不可能伤害自己的。
“你哥,”他艰难的说,手指正好按在严婉儿的唇上,“也是我害的。我不是个好人,以后是要下地狱的,菩萨也不保佑我,阿碗,你把我忘了吧。”
她愣在那里,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她嫂子是无辜的,商系舟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她被这个隐藏的秘密吓着了,没有回答他。
“好。”
她仿佛被人牵引着一般,走到了悬崖边,然后无知无觉的跳下去了。
随着这个“好”字一同落下的,还有商系舟的手。
他的手无力的从唇间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