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兆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废四郡出事已经过来好几年了,为何那桌子上的食物还没腐烂?
他转过头去,不再细想,这地方诡异之事太多,自己也想不明白,唯有盼着快点去那善化寺,等这些黑袍人拿到东西,好能早点离开。
继续向前走去时,元兆只觉得身后那群黑袍人怀中的铁盒琅琅敲击之声越来越密集,几乎要盖过了马车行进的声音,他忍不住皱眉回头,低声说道:“你们身上的动静未免太大了,这很不妙……”
话音未落,他身旁窗户之中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劈头向元兆抓了过来,惊骇之下,他急忙闪身,堪堪避过那只手臂,那手臂一抓不中,迅又从窗栏之中收了回去。
周围人看得清楚,都是吃了一惊,一起望向元兆旁边的那扇窗户,有人低声问道:“这地方应该没有居民了才对?”
元兆没有吭声,刚才那手臂离得自己近在咫尺,他在火光中看得真切,那手臂上分明是尸斑遍布,根本不是活人肢体的模样。
黑袍人领转头示意,旁边一个人飞起一脚踹开房门,几只火把凑上前去,将面积不大的屋内照耀了个遍,里面家具四处蒙尘,一片衰颓之状,却并没有一个人影,地面上连脚印也找不到。
众人心中皆是疑惑,元兆只觉得淡淡雾气从屋中飘散而出,一丝一缕地融入外面浓雾之中,周围的温度好似更低了,想起之前的重重怪异之状,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黑袍人领摇了摇头,让众人离开屋子,向元兆问道:“善化寺,还有多远?”
元兆回答道;“前面直行一段,再右转,走一段再复左转,过小桥,距离大概五六百丈。”
黑袍人领点点头,说道:“还算不错,终于要到了。”
元兆领着众人,正要踏进前面的窄巷,突然觉得眼前一亮,白光耀目,他以手遮掩,从指缝看时,巷尾一座深宅大院处,门扇洞开,光焰四射,隐约见得一个模糊人形立在那门中,那人身躯奇高,四肢畸长,一直顶到了门头牌匾之上。
众人怀中的金属盒子一起鸣响起来,似在示警一般,黑袍人纷纷停下脚步,朝那处看去。
黑袍人领冷笑道:“见我们马上要到了,它们终于忍不住了么?”
他随即转头问向元兆,道:“你之前可曾见过这样的恶种?”
元兆见得那光影中的人形不断扭曲肢体,似乎没有关节一般,忍不住后退一步,说道:“从未见过。”
黑袍人领说道:“全忠,去探一探那东西的底细。”
之前杀死野兽恶种的一个黑袍大汉应了一声,跨步上前,他一边行走,一边嘿嘿冷笑,双手抱拳,将骨节捏得格格作响,似乎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中一般。
元兆见得那黑袍大汉逐渐迫近那院门之处,心中不禁捏了一把汗,但见他来到那怪异人形几尺之前,稳稳站定,似乎在昂观察对方。
过了片刻,众人听到那黑袍大汉说话,声音嗡嗡:“这门内是一面镜子,是它在光,镜子里面有个无头怪人,关节好像断了一般,除了高一点,我看它也没什么能耐……”
话音未落,镜子之中传来一阵呼啸,似乎那镜中之人在呐喊一样,下一刻窄巷之中雾气涌动,左右两间屋子中传来异响,从窗栏门缝之中突然伸出无数之手臂,延长如同蔓草,那些手掌纷纷拍打推挤在黑袍大汉身上,似乎竭力想把他往镜子中推去一般。
这边众多黑袍人脸色微变,只听得前面那黑袍大汉哈哈大笑一声,身上格格作响,身躯又变为石雕之像,任凭背后无数手掌推搡,他脚下纹丝不动,他头颅再次变化为巨大三角石椎模样,猛地向前一撞,将身前那巨大镜子碰得粉碎。
那面镜子在大汉一撞之下,化为万千银屑簌簌落下,光焰瞬间黯淡,镜中人形随即消失不见。
黑袍大汉冷笑一声,转过身来,双臂化为两柄石刃,切瓜砍菜一般将推击纠缠自己的手臂尽数斩断,还不尽兴,如同蛮牛一样,依次用头撞向两边房屋,将那两座屋子撞的倾颓倒坍,砖石乱飞,尘埃四起。
元兆看得目瞪口呆,黑袍人领微微皱眉,似乎在责怪那人弄得动静太大,他招手示意手下那人回来。
那黑袍大汉踏着碎石和断手,头脸渐渐回复原貌,转身而回,一边走一边嘿然而笑,似乎在嘲讽对手的不堪一击。
突然之间,他怀中的金属盒子敲击声再次响起,那大汉微微一怔,他身后白色光焰复闪,原本被击碎的镜子,竟然从地上一片片拼接而起,恢复如初。
之前那无头之形,弯腰从镜子中缓缓站起身来,身躯前倾,向着那黑袍大汉伸出手来,似乎想要离开镜子一般。
这边黑袍众人看得清楚,忍不住出声警示,还没等那个黑袍大汉转头去看,那镜中光芒爆闪,镜中人随着光线延伸,瞬时间移动了数丈,扑在了那大汉身上,出一声嚎叫,随后如同黑烟一般消逝不见。
这边众人齐声讶异,心中暗道不妙,定睛看时,那黑袍大汉身形僵住不动,表情似乎有惊骇之意。
这边人群中和他相熟的两人忍不住,就迈步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被领伸手拦住。众人等待片刻之后,只见得那黑袍大汉缓过神来,晃了晃头,似乎对着这边的人微微一笑。
这边两人见那黑袍大汉好似无恙,放下心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得那大汉脸上笑容越来越夸张,牙齿外露,嘴唇似乎要裂到耳根一样,他口中不停出“嘿嘿、嗬嗬”的声音。
黑袍人领凝神观望,不明所以,他沉声问道:“全忠,你在笑什么?”
那黑袍大汉并不回答,只是不停放声大笑,他嘴巴越张越大,神情和之前迥异,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五官扭曲,诡异非常,突然之间,他抬手向脖颈之间一挥,手臂石刃瞬间将自己咽喉划破,鲜血喷涌而出,染透了衣襟,眼见得活不成了。
众人大惊,眼见得那大汉原地转了一个圈,摇摇欲坠,马上要摔倒在地一样,他竭力张开大笑的口齿之中,突然又现出一副雪白牙齿,接着又复出现一口牙齿,如同层叠不穷一般,嵌套五六次,然后从他咽喉之中,探出一双漆黑之手来,那两只手分别撑住了那大汉上下口齿,用力一掰,豁然声中,竟将他从头到脚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