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冢英楼已听说司音音被抓的消息,不得不取消了今日的交易。
面具男子坐在高座上,苦思冥想着,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榻上的女子还在昏迷不醒,毫无血色的脸上苍白如纸,好似死去的一般。
仟玥坐在床边,手放在女子的额头上,冰冷的如同冬日的雪。他扣着女子的手,为她哈着气。
以前,那女子手冷,他就哈气为女子暖手。如今,他也为这女子暖手。
侧卧着的女子听到司音音被救走的消息勃然大怒,站起来指着台下的寒月骂道:“一群废物,连一个贱婢都看不住,本殿要你们还有何用?”
寒月低头不语,漫笙又问道是何人救走了她,听到是仟玥后,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是愤怒,她一掌打在了寒月的臂膀处。
踉跄后退几步,寒月跪下来求漫笙再给她一次机会。
漫笙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跪着的人,勾起一抹讥笑,俯下身来,将她的下巴挑起狠狠的捏住。
一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凑到她跟前,嗤笑道:“这么想救妹妹?”寒月点点头,她转身,拿出了一个木盒,将它放在寒月面前。
“吃了它,继续为我效力,我就救你妹妹,否则,你就只能看着她死了!”漫笙手里拿着一颗药丸,轻描淡写的说道。
寒月低着头,握紧了拳头,慢慢将头抬起来,接过那颗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此药是至极的毒药,十五日后它便会作,如若没有解药,五脏六腑便会化为烂肉,流血不止,最后只好血尽而亡。怎么做,想必你很清楚。”
“是,属下遵命,寒月谢过殿下!”女子站起身来,目送着漫笙离去的背影。
梦中,司音音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此刻,她站在一面如同镜子般的湖水上。
望眼欲穿,四周的烟雾缭绕,宛如仙境一样。她向前走了几步,脚下便生出了一朵朵红莲,又复行数十步,女子走过的地方,皆有红莲生长出来。
迷烟萦绕,飘渺的水烟模糊了她的视线,恍惚中,她听见有人唤她音儿,望向四周,并没有人,只有空灵的声音回荡着。
空旷的湖面上,时不时传来一声悠长空灵的声音,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拨开层层烟雾,低头,她现自己正站在一朵红莲上向前飘去。
忽然,莲停了下来,她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闻声寻找,却不见来者。
茫然四顾,未果。
顷刻间,她看到了一副血腥的画面,只看见面前流淌着的血如河流一样、推挤如山的尸骨、血淋淋的四肢以及被砍掉的头颅乱扔在琉璃石上。
不断有人尖叫着、哭喊着、哀求着……可持剑的人丝毫不同情,反而嘻笑着将那些可怜的人斩。
她呆在原地,看着这可怕的画面,冷眸透出她的难过和不忍。
忽然的,一声刺耳上尖叫声响起,司音音看着一位身着华服,面容姣好的女人身受重伤,一个手拿大刀的男人走过来,举起刀向女人后背一劈,那可怜的女人便倒在一滩血泊中。
她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嗓子哽咽的难受,转眼,又切换到不同的场景。
一个女子被关在牢笼中,看起来毫无生气,奄奄一息。
紧闭的双眼凌乱的丝,如血的红衣肆意飘飞。她双手双脚被铁链捆住,脖子上套着枷锁,椅靠在铁杆上气若游丝。
这是在一条繁华的长街,牢笼被架在一座马车上,女子就在牢笼里面被囚禁着。
街道两旁站着如麻的百姓,他们抄起手中的东西不断扔向牢笼中的女子。
鸡蛋、烂菜叶、腐臭的果子、甚至还有粪水……那些人不管是什么东西,拿起来就扔向女子。
羸弱的女子缓缓睁开冷眸,讽刺又无奈的冷眼扫过众人。
司音音看着这个女子,心里五味杂陈,她感觉到头有些胀,揉了揉眉心,继续盯着那女子。
马车停下来了,押送着女子的人将笼子打开,把她一把提出来扔在了地上,又将她绑在了一座铁架上。她的心里一颤,这个画面,不正是上次梦中所见之景吗?
女子的头耷拉着一边,血顺着脸颊流下来,百姓们叫嚣着、谩骂着、指责着、讥笑讽刺着,那些狠毒的话,全被女子听见。
司音音心里压抑的难受,她想要出声,嗓子却怎么也不出声音,只是哽咽的疼。忽然,画面消失不见,那声音陡然响起。
迷雾逐渐散开,她向前走去,看见一个身着烟罗紫纱裙的女子坐在一朵莲花中。那人背对着她,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听见空灵而又婉转的妙音。
“刚才所见,可否看清?”女声悠悠响起,司音音一愣,不知所措。说来也怪,莲中女子轻拂袖,她便能开口说话了。
莲中人的声音她好似在哪里听过,低头冥思,接着轻语道:“很是清楚,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
巧笑一声,那人缓缓侧过头,看着一脸惊诧的女子。
她盘膝而坐,手拿一把拂尘,玉指放在胸口处,展颜笑道:“本是虚无,皆是飘渺,所见所闻,即是过往,幽冥地狱,恶念燃烬,殊途业火,似是前尘。”
她一脸茫然,听不懂那人再说什么,莲中坐着的人轻甩拂尘,迷雾冉冉升起,她片刻恍惚,迷雾中听到一声“去吧!”
闭上双眼,她躺在一朵红莲中慢慢漂走。
仟玥坐在床边,看向窗外,夕阳西下,绯红的余晖留在天际,晚风徐徐,群鸟归巢。
他低头呢喃:“怎会还不醒?”将手放在女子脉搏处,瞥了瞥眉头,低垂眼眸,阴沉的可怕。
攸然见,女子攥了一下眉头,仟玥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握紧了女子冰冷的手。
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梅蝉翼薄纱帘,温润男子欣喜若狂,又为女子把脉,刚才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
他暗自想道:“刚才脉象乱的几乎是如一团乱麻,一会儿时间竟恢复的如此之快?不过也好,总算没有危险了。”
司音音艰难缓慢的转过头,看见仟玥坐在床边为她把着脉,启动苍白的唇,无力的低声道:“仟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