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不是很高,季子漠在空著的鍋里兌了水,用絲瓜瓤刷了鍋。
齊玉與他背對背,收拾著灶台上的水,菜板上的菜屑,聽到動靜回頭:「刷鍋我會,你要趕路。」
季子漠垂眸沒說話。
齊玉雙手沾著水站在一旁,面上不顯,心裡有些無措。
他不會做這些,總怕做不好,做個粥,灶房就像是打仗了一般。
季子漠還算利索的洗了鍋碗,擦乾手,在齊玉的目光下,伸開手臂把人虛攬到了懷裡。
太過突然的親近,讓齊玉渾身僵硬,不敢動作。
季子漠未穿越前二十五歲,比齊玉大四歲,穿越過來,這具身體只有十八歲半,還在長身體中。
齊玉在哥兒中算高的,就是和男子比也是不輸的,兩人抱在一起,身高相同。
隔壁趙嬸子家的公雞打了鳴,季子漠抱著他輕聲說:「齊玉,別慌,別怕。」
昨晚睡前齊玉說:季子漠,別慌,別怕。
現在公雞打鳴時,季子漠說:齊玉,別慌,別怕。
季子漠怕,是他怕這份責任。
齊玉怕,是他當了二十一年的少爺,現在變為農家夫郎,怕處處做的不夠好。
齊玉懂季子漠七分的恐慌,季子漠卻對齊玉的忐忑知道個十成十。
錢多來在院子裡催了下,季子漠用冰涼的手指把齊玉臉上的灰擦乾淨,三兩下收拾完灶房裡的一切。
手指略急的拆了個糖塊塞齊玉嘴裡:「今天冒犯了,別介意。」
「我走了,別對自己太高要求,慢慢來就好。」
季子漠邊說邊出了門,齊玉下意識的跟了出去,跟了兩步想到了什麼,跑回自己房間包了個包裹出來。
等到再出來時,院門外的兩個人已經走遠。
沒有季子漠的杏花村,對齊玉來說是陌生的,現下,季子漠出了杏花村,齊玉的心鄒然空了一塊。
許是失去父母的那日,也許是被趕出齊家的那日,齊玉走到如今,最熟悉最依戀的人成了季子漠,明明他們才認識一月有餘。
去縣城的小道上,眼看天有了亮色,季子漠在原地蹦躂了兩下:「跑一段?」
錢多來說行。
桑農縣的碼頭在縣城的最東邊,季子漠和錢多來到時,天已經大亮,四周各是早飯的吆喝聲。
有人買包子饅頭,有人吃碗麵,也有人蹲在一旁啃自帶的乾糧。
等有船靠岸,便一窩蜂的涌到了管事那邊。
齊玉提前做了飯,季子漠和錢多來就無需再買早飯。
錢多來四處張望了下:「我幹活的那個杭管事還沒來,他昨日說今天要進四船,我和他說一聲,定會同意加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