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犹豫过后,她悄悄抬眼,是贺景珩正懒散地坐着,靠在一侧屈膝上注视着她。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正是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穿过重重人影,将猎网牢牢撒在她身上。
白榆迅即收回了眼神,想当做什么都没察觉,可全身泛起的寒凉无不提醒着她方才如闻恶魔低语般的一瞬对视。
侍官将两人带至高台下近处一张席间便又回了祈年殿。 她坐在他下坐,再无勇气抬起头来,因为无法忽视对面那始终胶着着她的视线。
周羡安注意到她的局促,弓下身凑近低声问:“怎么了?”
白榆想将自己的异色掩饰过去,便轻轻一笑,也凑到他耳边:
“方才在殿前,你们打什么哑迷?”
他不由勾唇,低头顾自笑了片刻,伸手揽过她的腰道:“皇帝曾四次想给我指婚。”
她闻言略有些尴尬,愣愣看着他。
“我都拒绝了。”他暗暗收起笑容,面添几分真挚,“我非你不娶。”
即使人声鼎沸间只有二人能听见,白榆还是有些羞,咬起唇去扒他抓在自己腰侧的手。
“好了,这么多人。”
两人亲昵的模样自然被周围多双眼睛捕捉到,白榆隐隐听得几位妇人细碎的起哄。
这时一位模样显贵的中年男子被带往前排。
周羡安注意到,松开圈揽的手臂,拍了拍衣袍站起身。白榆也跟着站起。
“太傅大人。”
他拱手作揖。
男人微挑眉,随即也回礼笑道:“元安侯,别来无恙。”
“大人近来可好?”
毕竟京中无人不知柳家两位公子为了花楼女子要死要活的轶闻,众人皆携家眷,唯其独身而至。喧闹声些微小下,不少目光朝这边看来。
“好不好的,也不是我说了算不是。”男人挥袖笑过,“年后犬子生辰宴,还望侯爷前来捧个场,亲自瞧瞧近来可好。”他刻意提高了音量,好让近处的人都听见。
周羡安微颔,“一定。”
白榆感受到周羡安对这位太傅的不善之意,待二人又坐下后,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
“回家再说。”他偏头轻声道。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一声高亢的尖锐嗓音穿透大殿脊梁,与宴者尽数归席站立,殿内瞬间寂静无声,迎接最高的权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