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花慢慢垂下头,手里捧着缺了口的瓷碗到了灶上,不大的一间屋子,一侧堆满了干柴一侧是锅灶,进屋正门口的里地上放着个生了些霉斑的木盆,木盆里还摞着三四个碗盘,里面有小半盆混浊的水。
妇人指了指木盆边上搭着的粗布,“诺,抹布在哪儿,还有灶上的那口锅,把这些都刷洗干净再回去睡!”
“好。”
如花花把这些话都仔细记下来,拎了拎裙衫,才蹲下去伸手拿抹布。
她没仔细去看,拿起来以后才注意到抹布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了只硕大的黑蜘蛛,指尖的触感把她吓了大一跳,抑制不住的尖叫了一声,手里的抹布伙同另一只手里的瓷碗瞬间扔了出去。
瓷碗落地的清脆声瞬间引的妇人回头,看到地上的碎片,立刻沉下了脸,声音很大的问道,“你干什么呢?”
如花花快吓哭了,她退后一步,小心道歉,“对,对不起,婶婶,我不是故意的。”
“那么大了连个碗都端不住,我看你就是不想刷故意的!”那妇人看着摔碎的碗,气急了,举起巴掌正想打人,便对上了那双充满害怕的大眼,“婶婶,有蜘蛛……”
妇人突然有些下不去手,收回手,不耐烦的踢了一脚木盆,“不就是蜘蛛吗?有什么可怕的?真是矫情,行了行了,赶紧把这些都洗了,一会把地上碎的收拾了,再打碎一个碗,明天你就不用吃饭了!”
如花花正蹲在木盆前,那水盆的水微一荡漾,就溅了她一身。
水珠的凉意顺着衣襟直往身上渗去,如花花有些着急的扯了扯衣襟,不知所措的看向妇人。
衣裳湿了点儿,贴在身上,湿凉凉的,让人很不痛快。
妇人脚上的布鞋也溅上了了一点水珠,她拍了拍鞋面,走远了一点儿,有些不耐烦道:“湿了就湿了,暖暖一会就干了,现在天都快黑了,还不赶紧洗,这么磨磨蹭蹭的,就这几个破碗,还想再给你点个蜡打夜洗不成?!”
如花花摇了摇头,捡了抹布按进木盆中,手指瞬间被那透骨的冰水激了个透心凉,她冻了一个激灵,手下意识缩了回来,小心的搓了搓,才又咬牙将手伸了进去。
“怪不得没人要,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妇人没多看,嘀咕了一声,转身嘟嘟囔囔的走了出去。
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
时间一晃就三个月过去。
寒冬过去,二月的天依旧生冷的可怕。
太冷了,冷的她开始讨厌冬天了。
如花花跺了跺因为久坐快被冻僵的小脚,又低头往通红僵硬的手心哈了一口气,低头吃力的转着轱辘,从井里面打水。
那满满一桶水十分沉重,就是成年人来打也尚且吃力。
“如花花!”一道声音远远的传到耳边,莫名有些耳熟,如花花微一愣神,手上力道一松,好不容易才转了一半的轱辘失了掣肘,立刻哗啦啦的反转回去,水桶扑通一声砸回了水面上。
如花花有些失落的望着波纹荡漾的井面。
水桶掉下去了,她又要重新打水了。
可是手上真的好疼呀……
刚刚如果抓紧一点儿就好了。
如花花懊恼的揉了揉生了冻疮的手指,手上残留的水渍顺着微微撑裂的小创口渗进肉里,刺刺的疼,等她从痛意里缓过神,才后知后觉想起方才是有人喊她的,抬头时却看到了小院门前站着的熟悉的人。
如花花不由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