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阳逐渐西落,气温也变得随和。马队在道路上平稳地前进着,和煦的晚风不时拂过众人的身边,吹干浸润衣裳的汗水,将前人的气息,带到后人的身旁。
特雷斯一如既往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但不同往日的是,他的步伐越来越慢,和前面同伴们渐行渐远。
“你看上去要掉队了啊,特雷斯先生。”
坐在特雷斯背后的尤恩斯,微笑着善意提醒道,可他那言语却不单纯,带着一丝得逞的味道,又带着一丝大功告成的喜悦。
“没有人能够听见了,尤恩斯。”特雷斯阴沉着脸,“说吧,你要做什么?”
“您倒是颇有自信啊,特雷斯先生。您怎么知道,我是奔着您来的呢?”
“如果你不是奔着我来,此刻也不会把话挑的如此明了。”
特雷斯的话,让尤恩斯出一声轻笑:“看来,我是被您摆了一道啊?”
特雷斯没有做出回复,此刻的他,可没有耐心受人挑逗。
“欢迎回家,特雷斯。”尤恩斯卸下了他的伪装,声音也变得低沉,“伊斯利纳的英雄,伊崔狄斯的冠军勇士,我们的救世主。”
“我不喜欢这些称呼。”
“事实上,我们也不是很喜欢。”尤恩斯说,“您知道,伊崔狄斯的追随者向来讲究实用,我们只在乎两件事,目的,还有结果。”
“劳德在哪里?”
“别那么着急嘛,特雷斯。”尤恩斯面露狡黠的笑容,“您离开了这个国家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的吗?”
“该了解的事情我都已经了解了,不需要再多问别的。”
“是吗?”尤恩斯叹了口气,“不过,您的老师曾说过一句话,‘这世上从不存在了解,只存在满足与妥协’,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
“那你要不要再多听一听,有关于伊斯利纳的事情呢?”尤恩斯循循善诱,将特雷斯哄入他们不知计划了多久的陷阱,“比起佩兰男爵,还有肖尔特爵士,我们所知道的,可要多得多哦~。”
“……那就说来听听吧。”
“你离开伊斯利纳之后没多久,尽忠尽责的近卫骑士团便坐上了冷板凳。”尤恩斯说,“哈蒙德接受了他哥哥路易的建议,从维拉斯特请来了一位面色阴沉的男爵,作为他的护卫长官。那人叫做博格,那张刻薄傲慢的脸,您看一次就会想动手将他撕碎。”
“博格吗?我有所耳闻……”
“随着博格而来的,还有那绣着羽翼雄狮的仪仗,与狐假虎威的甲兵。”尤恩斯说,“不费吹灰之力,维拉斯特的军队便走进了伊斯利纳城,作威作福,耀武扬威。不知道伊斯利纳的大英雄,听到了这些事情,内心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是英雄……”
“是啊,毕竟英雄可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
尤恩斯的话像是秋末的冰雨,刺痛着特雷斯的身体,冰冷着他的心。
“这盛世是您亲手创造的,我亲爱的特雷斯大人。”坐在特雷斯身后的尤恩斯张开双臂,化作了天使的羽翼,“粉饰的太平也好,刀光剑影也好,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您的壮举。您是我们的榜样,是我们的偶像,是我们前进的动力,是寒夜里的最后一抹火光。”
“我不是……”
“您和您同伴们的事迹,为每一名伊斯利纳的仁人志士传唱,您们的慷慨悲歌,为每一名良知尚存的引者歌颂。是您鼓舞着我们前仆后继,为了理想不断地努力。”
“不要再说了……”
“您就是我们的英雄,就算您选择了自我放逐,您依然是。”尤恩斯说,“您没有忘了我们,您回来了,带着您的剑,带着您的愤怒,您将再次化为那令叛徒胆寒的风暴,您将为这座城市,带来重生!”
“不要再说了!”
特雷斯的怒吼是如此之响,惊得战马扬蹄,惊得栖鸟飞起,惊得晚风乱了方寸,卷起了尘土而放下了香气,惊得人人瞠目,勒马驻足,向他投来好奇。
“怎么了,特雷斯?”最先开口的是洛娜,她脸上带着紧张的担忧,“你,你没事吧?”
“没事,洛娜小姐。”特雷斯做了次深呼吸,他露出勉强的微笑,在落日余晖的照映下,显得有些迷离。
“哦,嗯……”洛娜将信将疑,但又不好把话问到底,她得到了自己应该得到的答案,便转过马头,引着队伍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