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没有回应,只有月光照落在歌声和壁画之间。
林久就在这样的月光下开口,“为什么要唱歌呢。”
“舞动人心?声入人心?成为宠妃?”
她一句一句地说出来,并不是质问的语气,甚至也不带有一点点的疑问。
但系统无端觉得汗流浃背,觉得心如油煎。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盘算自己发布过的任务和给出的完成建议,在这样的林久面前,他那点东西竟然羞耻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久继续说,声音很轻,也不带情绪的波动,“何如登临神座,天子跪我。”
何如登临神座,天子跪我。
系统闭上嘴,没有再多说出一个多余的字音。
只是在最后,在刘彻唱完《无衣》,歌声仍然盘旋在上林苑中的最后,有提示音响起,“主线任务二【挑起汉武帝的兴趣】已完成,完成度SSR。”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林久走出刘彻的寝宫,白金两色的裙摆如浪花一般簇拥着她的脚步。
夜风寒凉,风吹树枝簌簌作响。
此情此景,容易使人感到落寞。仿佛千年之后,故人凋零,唯有丛丛的高树,犹自在春天里发出绿意。
叫人想要轻轻地叹一口气。
果然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系统。
林久的脚步停了下来。
风中响起一声驴叫,很奇怪,分明是最世俗的声音,在这样的深夜里,却竟然生出一种缥缈的意味。
有人,坐在车上,车前有一头拉车的驴子。
月光更亮了,但没有影子,这一人,一车,一驴,全都没有影子。
是刘邦和他的驴车,他无所事事地双手枕在脑后,叼着一根草茎,斜靠在驴车上,仿佛是个年轻的车夫。
林久停下来时,他刚好转过脸,吐出口中的草茎,咧嘴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
他带着笑说,“神女还愿意见我一面,我心里真是感激不尽。”
话音落下,系统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刘邦一出现,刘彻似乎就变成了小孩子,青涩稚嫩不成熟。
今夜他为禁宫朝堂而痛苦,心里眼里藏着怨恨,渴望着有朝一日大展宏图。
而刘邦已经让他发下诏书册封神女,眼望大汉百年江山社稷。
怎么说呢,对比起来,方才林久和刘彻的场合,简直像是在哄孩子一样了。
大人之间的对话,从现在开始。
第25章在汉武朝做神女
月光下,刘邦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他这个人其实很少有不带笑意的时候,看起来挺和善也挺不正经,不像皇帝像无赖。
他曾经确然也只是一个游荡在沛县街头的无赖,举世皆知,高皇帝起于微贱。
有多微贱呢?年轻时他在咸阳服役,背着石头和土,弓着脊背遥望始皇帝巡幸天下的仪仗。
那时天下是大秦的天下,始皇帝春秋鼎盛,出行时有千乘车马,旌旗招展鼓乐喧天,天上地下都要为这威严的仪仗让行。
刘邦就在这样的喧嚣中俯下身,擦掉额头上混着黄土的汗水。那时他还叫刘季,他说,“大丈夫当如是。”
声音里几多欣羡,岂知一语成真。
现在他是汉室的开国之君,天底下最尊贵的那群人都要在他面前下跪,说“高皇帝明并日月”,祝颂声响遏行云。
他最终坐上了当年始皇帝的高位,可他看起来也没有多上几分骄矜。
“神女要上车吗?”他在林久面前弯下腰,年轻的面貌和谦卑的神情,即使冠冕加身,看起来也还像是一百年前,在咸阳服徭役的那个年轻人。
有风起,树叶刷刷作响,像藏在暗处的一千一万个鬼魂一起窃窃私语。
林久登上他的车。
流云散开了,月光皎洁得像是一匹遮天蔽地的绸缎,在这样的月光下,小毛驴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
刘邦悠然地抱着手坐在车辕上,他手里没有鞭子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不擅长拉车的小毛驴东倒西歪地走,它原本应该撞上树,撞上上林苑的高墙,可它穿过这些东西,就像是穿过无形的夜风和月光。
倘若有凡人看到这一幕,恐怕当场就要跪倒高呼神迹。
这当然不是神迹,非要说的话,这是鬼魅。
即使看起来再像是人,但刘邦现在终究是鬼魂。林久在河畔倾酒时,他像孤魂野鬼一样在河畔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