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珍闻言将那缎布掀开,里面是她的卖身契。她本姓田,是十岁时被哥哥卖入徐家当丫鬟的。爹娘年迈,都觉得这是份好差事,她不需娶妻,还能为家中攒积蓄。
久而久之,她也跟着觉得很好,徐府之中能看到许多她从未见过也未闻过的东西。
“二小姐?这…这是…,您这是做何?”
“你可以选择离开将军府,每月工钱我会如期给你汇到商行。”
存己是女儿身,陛下又对她如此刻薄,想必日后猜忌更难少,她若留在将军府,少不了又被徐之敖利用威胁。
“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吗?少夫人您要赶我离开?”
她不能离开的。田珍去年已及笄,若是归家,长兄必定会将她嫁出。即使是为妾室也要让她入富贵之家,田珍并不觉得他们会如梁承影对徐如安那般对待自己。
“若你实在不想离开,当然可以留下。但若是有日你想离开,也可以走。还有,叫我如安便好。”
她只能这样,给她退路。
……
“要去的。”
徐如安看了那么久的医术古籍,那日瞧出她身体还有其他问题。若是她离世了,那就真的无人可伸冤。
她做不到漠视不该有的苦难。
“少夫人,陶家庄到了。”
昨日秋雨下了一天,道路泥泞,小珍抱着包袱,跟在徐如安的身后。车夫停好马车,也跟了上去。村口有老人在谈论,见到她们一行人,纷纷侧目。
“不知诸位可知一位常去云襄寺拜佛的婆婆?”
“你说的是洪老太吧,昨日下那么大的雨,她还想着去云襄寺,牛车都过不去了,她非逞强步行前去,半路就晕倒了,现在应该在家中休息。”
接着有位老婆婆拍拍衣衫起身,向着徐如安道:“你们是何人?找她何事?”
洪老太实在可怜,虽不像是寻仇,可一看打扮,就是都城之人。她一家子人,三个都死在都城,如今就剩她一个了。
“她在云襄寺中帮过我,今日特地前来感谢。”
“真的?”她仍怀疑。
“真的,她还说以后要送只鸡给我。”
这下,老婆婆相信她真的是认识洪老太的了。她那几只鸡,宝贵得不得了。若没了那几只鸡,真不知道今后她要靠什么养活自己。
“你们跟我来吧,今日我还给她送了饭菜。”
随着老婆婆向村庄中走去,绕了两个弯才到洪婆婆的家,院门没关,有鸡在院子里乱走。
“去去去。”老婆婆将鸡赶回竹圈之中,无奈道:“看来还没起,也不怕鸡跑了。”
徐如安闻言急忙跑进屋内,屋中陈设单调,家具鲜少。有两处摆放了铜盆,里面蓄满了水,盆边有水滴适时滴落。她打开了右侧的房门,才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洪婆婆。
“小珍!将包袱拿来。”
徐如安接过她递来的厚衣物,裹在洪婆婆的身上,然后让车夫将她背出去,小珍在一侧护住洪婆婆。
必须得去都城看病。
若是再得了严重的风寒,她会死的。
“姑娘这是?”
“带她去都城看病,婆婆莫担心,定会将她完好送回。”
望着徐如安着急远去的身影,她看向盛满水的铜盆,轻叹了口气,颇为感慨道:“人没了,屋也开始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