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桂芝听见,扭头道:“开啥药,我可没银钱给那个小畜生抓药。你瞪我也没用,家中银钱都拿去给宝财交束脩了,这会儿一文都没有!”
沈季青面无表情扫姚桂芝一眼,握住夫郎颤抖的肩膀,开口道:“姚家不适合养病,我们把青云接走吧。”
姚桂芝心中狂喜,她还想着该怎么说服当家的,把那个小丧门星赶去荒屋,如今倒是省得浪费口舌了。
“可以吗?”姚沐儿闻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自家夫君手臂,见沈季青点头,一行泪顺着尖瘦的下巴,无声滚落在地。
姚青云得的是痨病,村里没人愿意将牛车借出来,姚沐儿夫夫只得一路将人背回沈家村。
“哥,哥夫,你们把我丢到后山吧。”姚青云半路醒来,哭着说,“我得了痨病,治不好的。”
沈季青稳稳背着小汉子,“谁说你得了痨病?”
“哥夫你就别安慰我了,周伯伯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痨病是治不好的,村里得了痨病的都死了,要不了多久我也会死,可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念书考状元呢呜呜呜——”
小汉子哭得泣不成声,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姚沐儿扑哧笑出声,拿出帕子递给弟弟。
“擤——”姚青云垮着张脸,“哥,你是我亲哥吗,我都要死了,你还笑话我。”
姚沐儿笑着道:“死不了,你只是染了风寒,喝两服药就好了。”
“啊?”小汉子呆住,扭过脑袋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哥哥。
“风寒?不是痨病?”
姚沐儿敲着弟弟脑袋,道:“傻不傻,你才十四岁,怎么会得痨病。”
“可是周伯伯明明说我是痨病啊。”姚青云看看他哥,又探头去瞧自家哥夫脸色,见两人神情放松不似作假,眨着眼睛迷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跟周伯伯商量好,串通起来骗姚桂芝?”
姚沐儿点头。
其实刚开始他也信以为真,崩溃之下都要找姚桂芝拼命了,还好看懂了夫君给自己使的眼色,这才顺水推舟将弟弟接了出来。
不过日后姚桂芝若是知晓此事,怕是会找上门理论。
算了,担心以后还没发生的事,不如顾好眼前。
姚沐儿眉心拧起又放松,见弟弟脸色比在姚家好上不少,眼底流露出笑意。
“哥夫你放心,别看我个头长得小,力气可大了,劈柴犁地、洗衣烧饭,什么都会,只要给我一口饭吃,让我干什么都行。”小汉子捏着自家哥夫宽厚的肩膀,一脸谄媚。
沈季青道:“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你的任务是把身体养好,然后去书院念书,争取给你哥考个状元回来。”
“念书?我能去镇上念书了?”
小汉子兴奋又激动,姚宝财那个蠢货都能被先生夸聪慧,他可比姚宝财聪明多了,哥哥只教了两遍《三字经》便能记住,只是稍微复杂的字,单拎出来还有些对不上号。
不过他有信心,只要能进书院念书,自己绝对不会给哥哥、哥夫丢人!
“不急,先养好身体,念书的事来年开春儿再说。”
姚沐儿见弟弟攥着拳头,恨不得马上入学,有些不忍说,但没法子,家中银钱不多,暂时还没办法送弟弟去书院念书。
姚青云是个懂事的,自然知晓哥哥处境,咧着嘴角笑着说道:“念书的银子我自己能赚到,哥跟哥夫让我白吃白住几年就成。”
姚沐儿逗弟弟,“方才不是还说洗衣烧饭,抵食宿费用?”
“嘿嘿。”小汉子一脸傻笑。
“对了哥,荒屋那头的银钱你取走没?”
“取走了。”
姚青云松了口气,“那就好。”
半刻钟后,重获新生的小汉子又道:“哥夫你累不?我觉着好多了,想下来走走。”
沈季青将人放下,小汉子摇着脑袋,好奇地左看右看,直到瞧见沈家小院,绷起面孔,安静地贴在自家哥哥身侧。
沈氏在灶房烧饭,听见动静冲院子里说道:“回来得正好,洗洗手准备开饭吧。”
“哥……”姚青云不复刚才活泼,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姚沐儿示意弟弟别担心,让他跟夫君去洗手,自己进灶房唤了声“娘”。
“哎。”沈秀梅端起饼子,“沐哥儿帮娘把碗筷摆上。”
“娘,我把青云接回家了。”姚沐儿拿出碗筷道,“对不起,没事先跟您说。”
“青云来了?”沈秀梅扭头,干瘦的脸上满是笑容,“这下可好,往后咱家就有两个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