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省博?”
“嗯。”
“我可以过来吗?”
“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还有一个外国人,不过他中文说得很好。”
“也是照顾你的师姐吗?”
“那倒不是。”宁桐青迟疑了一下,“是我一个老朋友。”
“我真的可以过来?”
宁桐青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低头无声地笑了一下:“真的。只要你不觉得和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一起很无聊。我们中午会出去吃个午饭,下午继续在省博。”
“那你等我一下,我半个小时就到。”
“不着急……”
话没说完,展遥已经挂掉了电话。
收线后宁桐青一回头,才发现程柏和潘宜敏正在几步外的地方等着他。他笑着对他们解释:“我答应了一个年轻人一件事,但给忘了。现在来弥补一下。”
“你有事就去忙你的。”潘宜敏说,“程柏你也是。”
“他就在边上的大学念书,我让他来和我们一起吃个午饭。”
“你的学生?”潘宜敏问。
“不是,我没有学生。是家里的一个晚辈,我答应代替他父母照顾他。”
潘宜敏微笑起来:“年轻人好。我今年休sabbaticalleave,大半年都没教书了。以后也不准备教了。”
宁桐青抓住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敏锐地问:“嗯?宜敏姐你要离开学界了?”
潘宜敏指指宁桐青:“你啊,还真是心细如发只用在自己想听的事情上。这事我也暂时没有和别人提起——我年底辞职,去业界。”
“博物馆?拍卖行?还是艺术品公司?”程柏也问。
“最后一个。”她无意对宁桐青和程柏隐瞒,告诉了他们公司的名字后,又说,“然后我也要搬家去巴黎了。”
她极自然地挽住宁桐青的胳膊,仰头对他说:“你们看,人生的转折就是来得这么快。大家聚在一起庆祝我拿到终身教职好像就在昨天。说起来那天还是我的结婚纪念日呢。”
程柏和宁桐青又是下意识地一番对视。他们都想起了同一件事:那场派对时他们已经分手,但是不欲让任何知根知底的人看出来,还是一起去的。
宁桐青现在想,多么幼稚。
他微笑着看向潘宜敏:“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为你高兴。宜敏姐,你真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里,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最井井有条的。哪怕你忽然有一天说要去非洲,我也不为你担心,你无论在哪里,都能让自己过得很好。但下次我要看英国的老朋友,还得多坐几个小时的火车过海了。”
“你倒是我认识的人里,嘴巴最甜的。”
宁桐青认真想想:“比这个家伙还是差多了。”
被点名的“那个家伙”微微一笑,全盘收下这个恭维。
展遥是跑过来的。
他大气没喘一个,可惜额头上的汗珠还是泄露了他的秘密。他也没打电话,不知道在找到宁桐青一行时,自己先在博物馆里转了多少圈。
但想来不会太久。从他放下电话到找到宁桐青,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他的头发已经长了些,皮肤还是很黑,脸和胳膊完全是两种颜色。潘宜敏还没说话,程柏先挑了挑眉:“哦,是这位小朋友。”
宁桐青没奈何地瞥他一眼:“我不喜欢你‘哦’的这个语气。”
程柏微笑,低语:“非常英俊的年轻人。看向你的目光异常专注热忱。”
潘宜敏听到这句话,一愣:“啊呀桐青,我们是不是打搅你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