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说的朝廷每年都要拿出五分之一的税收去养蛀虫,简直闻所未闻,惊世骇人!
要知道那五分之一的税收都是经他这个户部大臣的手审核批阅拨下去的,这些年难道一直都被下面的那群奴才糊弄了?
岂有此理!!
还有,他那个天朝圣主的皇阿玛当真放任蚜虫蛀食社稷大厦吗?
带着怀疑,四爷试探性地逼问了一句:“你是说,皇阿玛对这些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弱弱地说:“可能吧?”
“荒唐!”案牍上大掌又是一拍
“啪——”桌腿儿直颤。
四爷算是开了眼界,原来这些庞大的蛀虫组织才是大厦的支柱。
一阵安静。
低着头,烂烂只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难道他是在质疑这些话的真伪,不,他是在质疑她本人的真伪!
说了太多不该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该说的话了。
怎么圆?
难道要老实交代她来自未来几百年后的新时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无所不能,那岂不是要被这封建迂腐的古人当成妖精烧死?
还是侥幸可以被当成神一样供起来?
不行,不能抱着侥幸,行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思来想去,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绞尽脑汁扯出她自己都要信了的话娓娓道来:
“奴才的父亲早些年从童生升上生员,也只是个没有廪膳的编外生,养家糊口成了他这个穷酸秀才要面临的首要任务,不过,好在朝廷官员内部腐败,给了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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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因为朝廷腐败才没饿死?这岂止是荒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奴才自知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匪夷所思、荒谬绝伦,不过这种荒唐在天底下却举地皆是。”
顾不得四爷的目瞪口呆,惊奇再一举击破惊奇才是最好的说服,烂烂直陈史实:
“我朝南粮北运所系皆在漕运,而我父亲时年就在漕口谋生,他只是一名小小的胥xū吏,却依靠十四种花样盘剥农民。”
“故意憎嫌,筛扬刁蹬,明加暗扣,浮收斛面。”
“此外更有勒索入廒钱、筛扇钱、斛脚钱、扒钱、酒钱、票钱、铺垫等钱。”
“并要求农民呈样米、顺风米、养斛米、鼠耗米,”
“暗中克扣积蓄谷物,按石勒捐,巧立种种名色勒索钱财。”
“这还只是勒索农民的血汗钱,他们官员内部还有一系列的分赃规矩。”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具被烂烂如数家珍般托盘而出,仿佛是一个对罪行供认不讳的罪犯。
可是她有恃无恐!
这不是大义灭亲,也不是认罪现场,她只是用事实在逼四爷认清现实。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在不打自招!你说的这些话顷刻间就能让钱氏一族锒铛入狱,获罪伏诛!”
呵,“我只是把暗地里的脏东西赤裸裸的摆到台面上,有些东西,见光不死。”
“再说,你敢动我父亲吗?”
烂烂向四爷走近一步,语气,似乎和她背后的势力一样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