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调查望春楼已经被封了三天了,可即便如此,在将望春楼里里外外搜查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任何信息,甚至连崔思凡是从哪间屋子掉落的都无法确定。
那日人流虽多,可奈何天色已晚,众人只知道尸体是从天而降的,但具体是二楼还是三楼,是哪一间房间就不得而知了。
本以为通过调查望春楼小厮会有人记得,可所有人都说按照望春楼规定,他们从不打听客人姓甚名谁,也从不打扰客人好事,所以他们对于崔思凡并不了解,再加上望春楼的客人那么多,进进出出的那么频繁,又怎么会有人记得住谁是什么时间进来的又都见过谁。
崔思凡的死因也是一大疑点,仵作经过尸检只能判断出他是中毒身亡的,可怎么中的毒,中的何种毒却无法确定。
无数的无法确定和疑点让崔寒良的心火直冒,家中妻子老母也因过度哀伤病倒了,一时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乱作一团。
短短几日,崔寒良已然是白了头发,他思虑多天终究还是踏进了瑾王府,那日之事或许也就瑾王爷能知晓一二了。
秦慕言猜到了崔寒良会来找自己,所以对于崔寒良上门一事也就没有感到奇怪,前一天他才进宫简单说了一下遭遇伏击的事情,也言明了自己受了伤,秦天峰自然不会不顾秦慕言的伤,准许他在家静养。
秦慕言身着一身素衣,披着暗黑色外衣从内院走到了前厅,崔寒良起身行了一礼,秦慕言摆了摆手,便示意他坐下。
“下官本不应来打扰王爷静养,可……”说道这崔寒良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暗哑“实在是小儿死的蹊跷,一时之间下官也没有任何头绪,逼不得已这才前来叨扰,望王爷海涵。”
秦慕言端起身旁的茶杯,轻缓的拨弄着,“崔大人来找本王是想知道什么?本王那日的确在望春楼,可本王早已言明是去见本王的恩人,与崔大人的儿子并无关联。”
见崔寒良准备张嘴,秦慕言淡淡一笑,“崔大人莫不是在怀疑本王?本王与崔公子并无接触,并且征战在外,他死了……难不成还需要本王给个解释?”
“下官不敢。”崔寒良听完秦慕言的话就知道自己讨不到好处,他到没有真的怀疑秦慕言,只是对瑾王爷那晚恰巧出现在望春楼感到奇怪,再加上调查无果才会登府。
秦慕言见崔寒良沉默不语想起前世他告老还乡颓败的那一幕叹了口气,“本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爷请讲。”崔寒良回过神拱了拱手。
“崔大人觉得崔公子之死,是因何所致?”秦慕言的话让崔寒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被奸人所害?可为何要害他?这也一直是崔寒良所疑惑的地方。
秦慕言见崔寒良不语,便耐心的抿了口茶,“崔大人,一人之死与这阜阳城的安稳孰轻孰重,我想不用本王言说,你也该清楚。”
“可是……”崔寒良红着眼,面容挣扎,他又岂会不知道皇上已然对他近日的举动大感不满了,可他实在不愿草草结案,让自己的孩子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看到崔寒良的挣扎,秦慕言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磕在了桌上,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崔公子的美事,崔大人以为皇上知道了多少?”
崔寒良猛然抬起头,只听到秦慕言继续说道,“崔大人能坐上现在这个位子不容易吧,想必也是寒窗苦读费劲心思了,大人现在正是好时候,还是该为自己的将来做做打算。”
秦慕言的一席话让崔寒良心底挣扎不已,想当年为了能够坐上这个位子,他舍弃了原配发妻,攀上高枝娶了比自己年长好几岁的女子,直到最近几年,他才有机会将发妻带回府中。
直到今日他也只能给发妻一个妾的身份,他与发妻的儿子也只是个庶子,当家主母对他们的欺压崔寒良也是看在眼里的,可综合了各种理由,崔寒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王记得崔大人的二子,生的俊秀也十分优秀,虽说是庶出,可也毕竟是大人你的骨肉,你说是不是,他日出头也算是光耀门楣了。”秦慕言不急不缓的说着,语调平平却让崔寒良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转头看了眼秦慕言,只见那人看似慵懒却又隐隐透着威严,秦慕言此番话已经阐明了他对这件事的看法,虽未直言却已然逼着崔寒良做了选择。
“王爷所言下官谨记,多谢王爷教诲。”崔寒良起身行了一礼,扭头离开了瑾王府,秦慕言独自坐在大厅长叹了口气。
起身秦慕言便转身去了后院,刚走到后院就看到韩柯正站在自己的书房前一脸严肃的表情,见到秦慕言过去,韩柯立刻上前。
“主子,那人又来了。”韩柯一说,秦慕言就知道是谁来了,他原本还绷着的嘴角弯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退下吧。”说完,秦慕言就推开房门进了书房,果然就看到叶思玥正坐在书桌后面,正拿着一本杂记在看着。
叶思玥并没有因为秦慕言的到来而把视线移开,他一边翻着书,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轻眨微微颤动着,白皙的皮肤也因为窗棂间透出的点点光亮变的迷惑起来,殷红的薄唇微微翘起,当真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秦慕言站在一旁静静的欣赏着眼前这独属于自己的美景,时间在书房里流转,不知过了多久,叶思玥将手中的书合上,才扭头看了眼披着外衣站在一旁的秦慕言。
“王爷可看够了。”叶思玥似笑非笑的说道,闻言秦慕言倒是笑了一下,“美景在眼前,自然少怎么也看不够的。”
“本教主记得瑾王爷可是个冷心冷情之人,如此看来,谣言果然不可信。”说到这,叶思玥便单手支着头摇晃着手里那把不值钱的折扇。
“单凭王爷这口才,怎么可能无人喜欢,若非……”说着,叶思玥上下扫视了一番,砸砸嘴。
秦慕言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是被未来的王妃嘲笑了吗?“叶教主怀疑本王的能力?”秦慕言突然自称王爷,倒是让叶思玥晃了一下神,在此之前秦慕言从来都只是你我互称,还从没自称过“王爷”。
回过神来,叶思玥将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放到了桌上,“王爷上马能安邦定国,本教主自然不会怀疑王爷的能力。”
秦慕言感觉到叶思玥似乎心情不好,可却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对方,只能试探的说道,“那你……”
叶思玥冷哼一声,“王爷雄才伟略,三言两语就将死了儿子的崔大人哄骗的团团转,当真是好本事,叶某倒是为王爷做好了嫁衣呢。”
秦慕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不过是在崔寒良上门之后才临时起意说了那样一番话,那日本就是陪着叶思玥胡闹的,哪来得及想那么多。
秦慕言叹了口气,灿笑着说道,“我可是用了军功才换来了那夜的风平浪静,你说我穿了你做的嫁衣,那你可是愿意……”
这次面对叶思玥的攻势,秦慕言明智的没有选择站着挨打,他快速的躲闪过了叶思玥的一掌,然后捂着心口扶着旁边的椅子摆着手。
“我可是带着伤病的,你下手轻点,好歹我们也是盟友。”秦慕言看着叶思玥颇有些艰难的说道。
果然看到秦慕言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叶思玥挥了挥衣袖收了手,“今日之事本教主暂且不追究,若是你在敢利用本教主,我定要你好看。”
说完,叶思玥就一脚踹开书房的大门,径直离开了,秦慕言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嘴角却微微翘起……
三天以后,刑部尚书嫡子遇害一事便有了定论,崔思凡的死被定论为江湖盗贼所为,皇帝亲自下令严惩犯人,刑部尚书崔寒良叩谢圣恩老泪纵横。
“听说崔寒良前几日到过你的府上?”秦慕晟难得有空闲便约了秦慕言到望春楼饮酒,兄弟俩也难得的坐在一起说说话。
秦慕言捏着酒杯笑了笑,“什么都瞒不住皇兄,他的确到过臣弟府上,不过也只是问一下臣弟那日为何会去这望春楼。”
“哦?那你……为何要去?”秦慕晟看着秦慕言眼眸闪烁着,秦慕言眉头轻挑,“臣弟早说过,是去见一个人,皇兄这是不信我说的话?”
秦慕晟微微仰头,笑了笑,随即伸手拍了拍秦慕言的肩膀,“我又如何会不相信你,我们是亲兄弟,皇兄自然只信你。”
前世,秦慕言就是被秦慕晟这一句句只信自己所收买,可到最后也是被这句话坑害的体无完肤。
重来一世,秦慕言除了叶思玥谁也不会在信了,他淡然一笑,“皇兄说的极是,你我亲兄弟,臣弟自然只信皇兄一人。”
秦慕晟抓着秦慕言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弟弟向着自己倒好,一但反戈,必然是要除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