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靠近,听到她嗓音绵软,糯糯脆弱“辰景哥哥”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叫过梁潇了,烧得神志混乱时,反而叫个不停。
梁潇将她拢进怀里,轻声道“我在,我一直都在。”
姜姮嗫嚅“我喜欢你,活到这么大,我拿出了最大的勇气去喜欢你,不惜反抗世俗伦理,父母媒妁,可是”
她眉宇紧皱,有泪珠滑落,烛光里分外晶莹可怜“喜欢得好累,喜欢得好疼,你让我一败涂地。”
梁潇心如刀绞,紧拥住她,不住地说“对不起”,可是她却再无反应,于他怀中沉沉昏睡过去。
这一睡整整一天两夜,再醒来时,正是晨起,窗外天光澄净,有海棠依枝灿烂盛开,灼灼明艳,美得像画卷a4
梁潇正跪在佛堂里祈求佛祖垂怜,听闻姜姮醒了,慌忙赶回来。
姜姮这会儿的气色极差,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青紫,偏偏精神头还可以,葡萄珠似的眼睛滴溜溜转,贪恋地看着窗外美景,想要出去玩。
梁潇看着这样的她,莫名想起许太夫人过世前的样子,心里有不祥预感,让孙玮过来看,他把过脉,却只冲梁潇摇头。
姜姮裹紧白狐裘,坐在榻上,温恬虚弱地笑,冲梁潇撒娇“你带我出去吧,我想看海棠花。”
梁潇眼眶微红,喉间有酸涩漫开,强忍着冲她微笑点头,将她打横抱出了屋。
满园海棠花飘,花雨绚丽,阳光烂漫,梁潇抱姜姮坐在盘地而生的藤蔓上,仰头看天边一双云雁高飞。
姜姮被阳光晃得眯眼,声音低弱“辰景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梁潇立即道“你说。”
“我天性喜好自由,我希望在我死后不要把我葬入摄政王陵寝,就把我埋在这佛音缭绕的圣地,让我吹山风,赏山花,自由自在的。”
梁潇轻抚她的手腕,不敢用力,在无边痛楚里点了点头“好。”
“还有,我不想以摄政王妃的身份落葬,想以姜氏女的身份长眠地下,待百年后,我想我的爹爹和兄长陪着我。”
梁潇呼吸滞涩,像有薄刃割剐心瓣。他轻声应下,终究是同意了。
姜姮冲他微笑,眉宇尽皆舒展,笑得温婉柔丽,明艳倾城。
她低喃“不要停椁,不要大办丧仪,尽快落葬,把省下来的钱给保育院的孩子们,就当是我最后再为他们做一件事。”
梁潇泪如雨下,不停地颔。
姜姮抬眸端凝他的眉眼,目光一寸一寸游移,唇边有落花绽放“我希望这天地清朗,人间太平,盛世喜乐,百姓安康。”
梁潇声音低颤“我能做到,姮姮,你相信我,我定然能做到,我会把这人间变得越来越好,把颠倒的一切都扶正。”
姜姮粲然一笑。
结束了,永以为诀别,此生不相逢。
有微风迎面扑来,撩起裙袂飘扬,落花追逐纱幔,美得缥缈如幻梦。
姜姮抚上梁潇的手背,指骨冰凉,像少女时暗暗偷恋那个冷漠的少年,追逐他的身影,因他的亲近疏远而骤喜骤悲,带了些忐忑,患得患失。
仿佛时光从未流逝,他们依然站在原处,两情相悦,有幸福圆满的未来在等着他们。
她轻启贝齿,声音轻微,带了些释然“辰景哥哥”
梁潇连声应她“我在,我在,我在”
滑凉柔腻的手倏然自他的掌间滑落,纱袖翩然,撩起一阵微风。
她的脑袋歪进自己怀里,双眸轻合,神情安恬宁谧。
已经永远地沉睡在他的怀抱中。&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