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之前自己和兔勉一起在校门口见到于霜,她有些害怕的原因。于雪恍然大悟,这就是兔勉的小秘密!她之前一直不肯告诉于雪自己被退学的原因,就是怕被师父嫌弃了。唉,真是个孩子。于雪在心里突然有些心疼兔勉。
“除了我,没人能赶你走。”于雪把兔勉拉到自己身边,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你是我的徒弟,别人没资格说你。”
“哎呦,我的天呐,我真服了你。天底下那么多人,你怎么偏偏找了这么一个货回来。”
“有卧龙,就有凤雏。人喜欢谁,都是自己说了算。你也别光说我了,你自己不也一样。”看她抱怨个不停,于雪忍不住怼了于霜一句。
阿南在边上尴尬地挠头,拿起桌上的茶壶,进厨房泡茶去了。
姐妹俩吵作一团之时,瑞蕊已经洗漱完毕,拿上雨伞,就要出门。
“你去哪儿!”于雪问。
“上学。”
“早饭也不吃?”
“快迟到了,装包里了。”
瑞蕊跟于雪的对话特别简短,似乎对正在生的事情毫无兴,想要尽快离开。
“你等等,瑞蕊!”于霜喊住瑞蕊,从包里掏出几样东西递给她,“这是我的饭票和宿舍钥匙。下大雨,你别来回折腾了,就在学校吃饭、休息吧。”
“嗯。”瑞蕊接了过去。
“也不知道谢谢小姨!”于雪不满。
瑞蕊回头看了看于雪,眼神呆滞,嘴巴微张,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然后她点点头,算是谢过于霜,蹬上鞋就出了门。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于雪感到有点儿头疼,坐下来。
见瑞蕊出门了,于霜朝于雪努努嘴,“我就是来告诉你,我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你还要跟我吵,真是,不识好人心!”
“我跟你吵,还不是因为你骂我徒弟。这孩子是我选出来的,你不准再挑她的毛病。她炸了厨房,我认栽,跟你没关系。”
“那我选出来的人,你也别再指摘了。我也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就算是个山贼,是个流氓,是个流窜犯,也跟你没关系。”
“行,咱俩就这样说定了。”于雪抬手伸出小拇指。
于霜也同样伸出小拇指,两个人的手指勾在一起,狠狠地摇了摇。
从小,她俩就是这样,和好的时候就拉钩约定,再不提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吧,瑞蕊是什么问题。”于雪语气和缓了许多,望着于霜问道。
于霜没有回答,只是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只黑色的随身听,是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盒子正中的透明塑料盖里,隐约能看到一盘磁带。
瑞蕊也有一只类似的随身听,是蓝色的,日本进口。孩子说自己要学习英语,于雪咬咬牙,攒了很久的钱,才终于买下。孩子果然没有辜负母亲的期待,每天随身听不离身,走到哪儿听到哪儿,甚至睡觉的时候都还带着耳机。
“这是?”于雪不解。
于霜将随声听的耳机塞进了于雪的耳朵里,随后,按动了画着三角箭头的开始键。
于雪只觉头顶一声炸雷,一股剧烈的噪音伴着鼓点从耳畔爆了出来,震得耳膜有些难受。一个中年男人用类似吐痰一般的沙哑声音,念动着一种令人费解的语言。
于雪顿觉天旋地转,赶紧摘了耳机。
“这是……”于雪想了好久的措辞,不知该如何形容。
“没听过吧。”于霜冲她笑笑,“摇滚。”
“啥是摇滚啊?”于雪有些慌了,感觉自己的孩子已经彻底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飘上了火星。
“一种音乐吧,我也不是很懂。”
“还有这么难听的音乐?”于雪不理解,音乐不都是那种很轻柔、很优美的东西吗。
于霜打开随身听的盒盖,抽出磁带,递给于雪。
“是英语吗?”于雪见磁带上写着几个字母,抱着最后的期待问,“孩子在学英语吧?”
于霜摇了摇头,“我同事说,是德语。”
“唱的什么?”于雪问。
“同事是英语老师,学的是英语,只知道这不是英语,是德语。具体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听不懂。”
Rammstein
战车乐队。德国重金属乐队。成立于1994年,音乐风格是工业重金属乐。
这几个字母,于雪看了很久。她瘫坐在沙上,感觉内心像被声浪戳了个窟窿。她无奈地想,连英语都不是。这个孩子,为自己的小秘密,选了个谁都搞不懂的密码。她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
阿南从厨房端了茶出来,递给了于霜:“霜霜,我给你泡了罗汉果。你不是嗓子疼吗,少说两句吧。”
于霜接过杯子,想再说些什么,但终归是忍住了。
“于师傅,你也喝杯茶,去火的,喝了清爽。”说着,阿南给于雪也送上了一杯茶。
虽然于雪为孩子的事很是心烦,但阿南泡的茶,让她一下子精神了。甜丝丝的,带着一股植物特有的清香,咽下去半天,嘴里还有回甘。
“阿南,这是什么茶,你放糖了?”于雪问。
“没有,这个甜味是罗汉果自带的味道。”阿南回答。
“罗汉果?对,我好像听说过。所以它这个味道,并不是糖吗?”于雪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