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卷上花灯,火舌逐渐将整盏花灯包裹,只余下灰烬,散于风中。
一道灵光悄无声息地涌入安无雪体内。
照水剑重归平稳。
秦微一直红着眼眶,此刻终是没能忍住双眸一湿。他双手抱剑,对着楼水鸣和宋芜魂消魄散之处,徐徐作揖。
四方结界隐没,似有不少落月弟子在靠近。
安无雪从千年前的回忆中缓缓回过神来,回到了“宿雪”。
他抬眸望了一眼复又天晴的天穹,神情木然。
宋不忘掠步赶来:“师父,东南方没有问题啊,你们”
他一顿。
他只瞧见白衣浸血的谢折风拿着举世无双的出寒剑,只有辟谷期的安无雪似是在地上滚了一圈,浑身脏兮兮的,好像还受了伤,而他的师父正收起灵力掠至安无雪面前。
他没有瞧见上一刻那瞬间消散的红衣身影,没瞧见同花灯一齐化作灰烬的楼水鸣的残魂。
一切似乎在他回来之前便结束了。
谢折风冷冷的嗓音响起。
这人在问秦微:“照水剑下镇着大魔,你为何从不与我提及?”
“我也是今日见照水剑异动方才知晓。”
“我赶到之时,两处阵心皆被标记,只待截断浊气。我记得你不擅阵,竟能如此迅寻到阵中疏漏之处?”
“还有,”谢折风压低嗓音,瞥了一眼安无雪,“剑阵变故,如此大事,你为何带宿雪一个辟谷期的修士来此?”
安无雪动作一顿,还在疼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他还是躲不过。
秦微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在说出宋芜存在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没有回头路的准备。
秦微方才还对他说“不怕我杀了你”,直至此刻没做什么,已是看到剑阵危难的份上,现在……
他闭上双眼,撇开头,不想看秦微的表情,也不想看谢折风知晓后的反应。
他听到秦微说:“当然是我标记给我自己看的,以免出手时弄错了。”
安无雪一怔,复又睁眼看去。
秦微优哉游哉地收剑,用法诀去了身上尘土,神色淡然,找不出一点儿破绽。
他说:“我是不擅阵,但我和安无雪在此地待了十几年,照水剑阵的门道我还是记得的。”
他瞥了一眼安无雪,目光似是慌乱了一瞬,又被他看似从容的神情压下,“出事的时候你没醒,我怕紧要关头找不着你,这才不得不带上宿雪他身上不是有你给的天涯海角符吗?”
“怎么,谢仙尊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干什么?这些有什么不对吗?”
字字句句都在正面应答谢折风的疑问,却只字未提安无雪之事。
在秦微的应答之中,安无雪似乎真的只是“宿雪”。
安无雪没料到对方是这个反应,眉头一皱,格外不解。
他想不通秦微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