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言洲本来就是准备还给她的,刚刚那个情况也没开口的机会,小姑娘逃得比兔子还快。
垂手捞起来,盯着项链转身。
准备“顺路”当面去问问她,到底还要不要了。
锁链轻晃,宝石摆荡。
像催眠的钟表。
刹那间,短暂的记忆仿佛困兽挣脱牢笼。
画面像老旧的电影,断续跳帧,却依旧清楚地告诉着他,某些曾经存在的龃龉真实地生过。
“秦卿,这东西对你来说就这么可有可无?”项链被男人随手扔到桌上。
秦卿没去拿,只垂睫瞥了一眼,勾唇笑了笑:“恭喜你啊齐大少爷,这么多年你终于猜对了一回。”
男人嗤笑:“所以,不喜欢的东西你也能留这么久?”
秦卿双手抱臂,冷着脸同他说:“不喜欢的人都能结婚,不喜欢的东西留下了又算什么?”
“当时看着还算新鲜,随便拿了当个消遣。”
“如今好东西见多了,眼光自然挑剔了些。”
…………
齐言洲阖睫,下意识地弯身,一把撑住身侧桌面,胸腔里的跳动像被那些画面撑得似要炸开。
其实有些细节,他是一直存着疑虑的。
这间客卧的气息,并不是长期无人居住。
一个人在某个地方生活得够久,痕迹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抹去。
但那间主卧……或许是他昨天只粗粗扫了一眼,才什么都没现吧。
只是画面里的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冷淡又凌人,仿佛……仿佛同他之间,从不存在十几年一同长大的情分。
绵长如软钩的痛感越缚越深,撑住桌面的指节收紧。
男人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倏忽轻笑了声,自嘲似的。
不相信如今真实在他面前的秦卿,倒要去在意断章取义的回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理智了。
一条项链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不喜欢……她不喜欢的东西,不要出现在小姑娘面前就是了。
直起身,眼睑半耷,长睫敛住眼底神色,男人神色淡漠,抬手,指节松落。
项链重新掉进书页里,又被人覆手,缓缓阖了上去。
-
第二天一早,秦卿是懊恼着醒过来的。
她失忆之后居然这么纯洁的?一晚上别说劳斯莱斯了,连一辆碰碰车都没开上。
压根就没做梦!
薅着乱糟糟的头爬起来,洗漱完化好妆,挑了只镶嵌海螺珠的火烈鸟胸针,别到小裙子上,满意出门。
下楼的时候,齐言洲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秦卿看见他的背影,这才后知后觉地,小脑袋里又突突突突开起了摇摇车。
缓缓深呼吸,自认为神色自然又得体地走到餐桌边。
倒是齐言洲,真的非常自然。自然地替她拉开餐椅,自然地把她每天早上要喝的热牛奶递到她手边,又自然地弯唇问她:“昨天睡得好吗?”
自然到仿佛昨晚生的一切都是她在做梦!!
秦卿不服输的气性一下子就被挑了起来。
怎么能只有她一个人在意?!
于是嘴巴在前面跑脑袋在后面追地脱口而出:“那肯定比有些体力差得逛个街都会在浴缸里睡着的人要好啊。”
齐言洲闻言,抵着桌面的指尖缓慢又存在感十足地点了两下,仿佛在提醒她听接下去的话。
“原来我昨天,”男人拖腔慢调地说,“不是在做梦啊。”
“有的人好像说……洗澡应该穿着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