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梁戚瑀去到了萧府,见着了萧洛,欣喜地上前去一把抱着她之后,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欢迎。
梁戚瑀略微有些诧异,松开萧洛,低头瞧她,发现她正在专注地看着他,神情复杂,脸上似有喜色,也似有怒色,梁戚瑀忙问道:“怎么了洛洛?出了什么事吗?”
萧洛点头,“对我而言自然是出大事了,可对六皇子而言,大概是没有任何事情的,我看六皇子精神尚可,步态矫健,一点也没有长途跋涉的模样,应是昨晚上就回了京,还在自己府邸里好好地休息了一晚吧?”
梁戚瑀知道不妙了,小心地同萧洛说道:“洛洛,你是在气我没有提前告知你要回京的消息吗?抱歉,因这次回来之后就是要由我直面朝堂之争了,我想先试一下手底下的人嘴巴牢不牢,也想给群臣一点震慑,所以才悄悄地回来的。”
萧洛的声量大了些,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你要是不想我接你,我就在家里等你也行。可你总该让我知道才是。你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
梁戚瑀难得结巴了起来,“我……我那是,想着……怕你府里的人,不安全……”
萧洛严肃地对梁戚瑀说道:“那你就想别的方法给我送信,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层,你根本没有想过要在你的计划里将我拿出来,真正地像我的夫婿那样同我相处,你当我和其他人一样,算计他们的时候也把我算进去了,阿瑀,你这样做我很不喜欢。”
梁戚瑀闻言,察觉到自己的确是疏忽了,连忙赔罪道:“对不起洛洛,是我做错了,我一时忙昏头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自然和那些人都不一样的。”
梁戚瑀想了想又说道:“但你以后见到了我派来送些不能被别人知晓的消息的黑衣人时莫要害怕,那人名叫苏鹏,又高又瘦,行动起来悄无声息的,不爱从门上过,只爱爬窗子。”梁戚瑀顿了一下,又改变了主意:“不行,这样安排不好,我还是不让苏鹏来打扰你了,我立马去寻个轻功了得的妇人,让她来给你递消息,这样你方便一些,也不用害怕了。”
萧洛看梁戚瑀认真思考的模样心里就舒服多了,温顺地应着:“好呀,都听你的。”
气生完了之后,萧洛又有点心疼梁戚瑀,定是从来没有过谁对他牵肠挂肚,巴巴地等着出远门的他回来,他才会不懂得怎么处理这些事,因而萧洛对自己方才冷淡梁戚瑀有点过意不去,主动去捧着梁戚瑀的脸端详了一会儿,说道:“虽然精神不错,但瘦了很多,在外面过得很苦吗?”
梁戚瑀见萧洛不生气,重又抱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很苦,衣食住行皆苦,虽说乡民们善良,都尽量让我好过一些了,但还是不太习惯,身边又没有你在,我得时刻撑着一副坚实可靠的六皇子模样,在谁人面前都不敢放松过,可把我累得够呛。”
萧洛双手也用了点力拥着梁戚瑀,“真是辛苦你了,那你今天能好好休息一下吗?在我这里休息吧?”
梁戚瑀挫败地低叫一声,用一种小孩耍脾气的口吻嚷道:“不行,我现下就要进宫向父皇回禀诸事了……这可是你第一次让我在你这里休息,我却不能留下来,这都是些什么事呀。”
萧洛埋在梁戚瑀怀里笑了一会儿,才安抚道:“你乖乖地去把事情办好,以后你想在我这里休息,随时都可以。”
两人黏黏糊糊地又抱又亲一会儿,梁戚瑀才舍得收拾心情离开萧府。梁戚瑀走出萧府东门时,又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还多了点冲劲儿,吩咐车夫快马加鞭直奔宫门口。
梁戚瑀进宫一是为了向皇上回禀他在外调查学田情况的诸事,二是为了听皇上的意思,看他回来之后的第一份奏折该怎么写。
这份奏折是展开田地改革的第一步,必须对世家侵占田地之事极尽批判之能,且要找个世家中人先低头,最好就是与此次事件有关的前代丞相曹丞相,可曹丞相已经致仕了,皇上不想在他身上多生事端,梁戚瑀便建议道由他去会一会曹丞相,让曹丞相主动弃了那块学田,将其安在另一个人的头上,事后由这个人配合皇上的脚步去完成这出戏便是了。
皇上点头道:“这是个好方法,可你要找谁来替曹丞相?”
“一位曹家支族出身的官员,现正替着户部尚书之位的户部侍郎,曹秉真。”
皇上皱了皱眉,“只能选他吗?”
梁戚瑀拱手道:“回父皇,现下儿子只有把握可以说服此人。只因萧四姑娘与此人之母亲颇有缘分,能说上几句后,儿子是想着让萧四姑娘去劝一劝老夫人,若老夫人肯了,曹侍郎必定不会有异议。”
“嗯……”皇上应了一声后,久久未说话,捏着一点胡子搓揉着想了一阵子,抬眼看着一旁恭敬的梁戚瑀,问他:“你想让曹侍郎吞了这个错,而后呢?你要如何做?一个户部侍郎,还有一个户部尚书,两个位子,你想让谁来坐?”
“父皇,儿子觉得曹秉真仍可当户部侍郎,而户部尚书,儿子举荐翰林院学士廖滨唐。”
“为何举荐一个翰林院学士当户部尚书?”
“此人是万宁十七年的探花郎,在翰林院历练了近十年,已然足够了,此人才情斐然,见识广博,可堪重任。”
皇上不置可否,又问道:“你将错推到曹侍郎头上,却又希望朕不罚他吗?”
梁戚瑀答道:“是的,儿子希望父皇莫要责罚他。父皇,此次推行的新政是有损世家利益的政令,若想让他们配合,则不可用过于强硬之手段,若是以曹侍郎作为震慑世家官员的例子,那父皇便只能允许他背上罪名,而不能背上任何血腥气。父皇向他们展示了决意与诚意,他们才不至于生出太多的反抗之心,从而才能配合这项新政的推行。儿子在外出远行时已经历过了,若底下的官员们不配合,则一切政令接难以推进,甚至是会以一种相反的趋势进行下去,百害而无一利。”